虞凇自然记得，虞凛的生母夏姨娘也是那时候没的。在六弟跟前，和这事有关的，虞凇都不想说太多，哪怕是虞凛自己提起来的。

“明日还得重编沿江几郡的防线。”虞凇看着屋子中间的沙盘，“三十万大军，不用守着小阳山了，他们会干什么？或者他们原来驻扎在小阳山一带，是为了什么？”

本以为江南就此安定，谁知如今，又是烽火在即。

楚王出了乐泱宫，回府的路上看着上元的焰火，想起了当年三王争位的时候，从京兆一直烧到江南的战火。

他们当年十几二十岁，都还年少；除了二哥，都还没有成亲。

都葬送在这烽火狼烟里了。

京兆城热热闹闹地过了上元。

季鸿升昨个晚上，下了席就往家赶，回来却没见着妹妹。

马叔说，小姐去灯会了，还没回来呢。

是了。季鸿升笑着摇摇头，都忘了这茬了。京兆城东风夜放花千树，不知道怜幽能不能寻到良人？

若是真遇着了谁家公子，还是得带回来给自己看看，可不能是个满嘴甜言蜜语、内里草包的骗子。

次日早上，季鸿升才在饭桌上看见妹妹。季怜幽神色如常，问到灯会的事儿也只说南巷的戏班子演了嫦娥。

想是没遇到良人。

也好，哥哥给你慢慢挑。

昨日宫宴上，皇帝免了今日的早朝。季鸿升就干脆连兵部也不去了，直接到京郊的弗风驿，预备会一会齐王麾下的诸位英雄。

然而跟半数人问过话以后，季鸿升心里骂了一句，这都是些什么货色？

中州虽不是边关之地，但身处中部，南接交兵之地的珩陵，西望大燕中原腹地，内设诸多军防关卡，俨然是安定九州的一大要塞。

齐王就是带着这帮玩意儿守的？

有自家行军路线都记不清楚的先锋；有粮草马匹都没清点的辎重校尉；更可笑的是，有位老兄坚持说自己所属的大营，有三万重骑兵。

齐王为了速度，粮草都没跟上。重骑兵以一敌十，可是消耗辎重，行军也相对慢。能带三万？

季鸿升跟他一番解释，这人才明白过来，不是骑马拿长矛的，就叫重骑兵；也不是骑马射箭的，就叫轻骑兵。

那人抱歉一笑，说自己原先是中州的一个屠夫，被齐王临场给招来的。

想必前几位兄弟也是如此，怪不得在吏部的黄册上都没有记录。季鸿升叹了一口气。

“不过后头的几位跟小人不一样，有来头。”临走，屠夫校尉仿佛安慰似的，留给季鸿升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