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定二年,元月十五,上元。
盛祥宫的院子里挂着花灯,殿内二进,分设内殿外殿。内殿上首正中,是昭定皇帝虞清晏。皇帝右手边坐着皇后,左手边坐着太后。太后席下最近的是吴越长公主,皇后那一边依次坐着江贤妃和虞凛。外殿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和在京的王侯们,按照从亲王到公侯伯、从绛紫到缁红再到黛蓝的顺序,依次进内殿拜见恭贺。
常居京中的相王是第一个进内殿拜贺的,上元节没有年节那么大的规矩,虞决还带进来一只兔子模样的花灯送给了沐岚公主。
“八叔,你只给妹妹带灯笼,我的呢?”虞清晏笑问。
“皇上过会儿不如去宫门观景台一趟,从那儿往京兆城里头瞧,是满城灯火、歌舞升平,这都是我大燕的天下啊。”相王答道,“小王给皇上送什么灯笼,能比得过这灯火辉煌的京兆城呢?”
“京兆百姓太平安康,也是八叔执掌的五城兵马司恪尽职守。”皇帝举杯,“朕敬八叔一杯。”
皇帝举杯,内殿外殿尽皆起身而饮。
虞凛看着皇帝和相王你来我往、一唱一和,颇有些违和。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城、相王和皇帝、八弟和大侄子。
太宗驾崩自己就去了中州,五年了,再看着这些人聚在一起,很是不真切。
相王退去了外殿后,进来的就是家在京兆的诸位国公、侯爷、伯爷了。里头大多是些老面孔,也有不少当年和自己一道儿,在玉水河浪荡的王孙公子,如今成了公侯。除此以外,另外一小撮人,自己就不认得了。御史大夫、嘉英侯关平开,怕是新封的侯爷,封号姓名,虞凛一概没有印象。
王侯们不曾有什么大的变动,朝臣就不一样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都过了两朝了,尤其是文官,虞凛只认得那几个老头子。
宴席已经过了大半,大臣们的官袍也由紫到红到蓝。虞凛吃了不少酒,虽说是甜酒,可用着怜贵人的身子,已经有些醉意了。
“臣兵部侍郎、文登阁侍学季鸿升,恭贺上元!”
季鸿升?虞凛抬头,断我粮草、围攻宣州的季鸿升?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之前和唐能,在重銮殿外头,说皇上不会诛尽齐王府的那个人吗?!
季鸿升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但他在一帮单薄的书生文官里头很是显眼,那天和唐能这样的武将站在一起,虞凛还没看出什么。季鸿升比身边的文官都高大一些。
不过皇帝好像不是很喜欢他,明明这人才立了大功,虞清晏和他说的话也少,面色看起来也没有同旁的官员讲话时那样好。
而且现在的官衔也只是个兵部侍郎,救京兆于危难,不说封个爵位,至少三公三孤这样的一品虚衔得给一个吧?
虞凛看着季鸿升进内殿、出内殿,临了,还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轻佻。”琼枝在后面小声骂道。
虞凛回头看她一眼,琼枝皱眉撅嘴:“他一个外臣,往贵人这边看什么看呀?”
虞凛笑了:“谁说他看的我?我还觉得他看的你呢。”
“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