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崔况转过身朝堂外叫了起来:“姐姐,这助情丸还有吗?可有带在身上?”
堂下的崔小娘点了点头:“还有一些,都在这里了。”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玲珑瓷的药瓶来,孟提辖快步上前,接过那个药瓶,交与忠尧。
聂府尹朝一旁的押司使了个眼色,那押司会意,迅速端来一个木盘,盘上放着一个白色的浅碗。
忠尧从那个玲珑瓷的药瓶中倒出一粒褚色的药丸来,大小如黄豆,他闻了闻气味,对着光细细端详了一番,放回碗中,又向孟提辖使了个眼色,孟提辖二话不说,带两名衙役径直走到钱益跟前,三人把钱益为在中间,坏坏地一笑。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钱益看着三人不怀好意的模样,蓦地双手抱胸,缩着身子,眼神惊恐。
三人摩拳擦掌,孟提辖坏笑道:“干什么?那当然是要好好地摸上一摸了……嘿嘿嘿嘿……”语罢,突然神色一敛,正色命令道:“好好给我搜身,一个死角都别放过!要搜遍全身!尤其是藏污纳垢的裤裆!”
两人衙役得令,会心一笑。
一人道:“得嘞!你搜上面,我摸下面!”
又一人道:“你搜上面可千万别漏了腋下和胳肢窝!”
惶惶不安的钱益开始抗议:“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强……强……”
一名衙役一边搜身,一边嘿嘿一笑,反问道:“强抢民女?”
钱益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们强摸秀才!”
另一名衙役闻言大笑:“你是男的!别说摸两下,摸你三下又怎么样?摸你三下又怎么样?小样儿!呵呵呵。”
“少废话,给我好好摸!”孟提辖厉声催促道,话一出口顿时觉得有些不妥,又急忙改口道,“哦不,给我好好搜!”
负责搜寻上身的衙役把钱益胸前、腹部都摸了一个遍,搜了不久,他突然两眼放光,兴奋地叫道:“找到了!”
只见他从钱益的怀兜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唐青花瓷瓶,打开红布木塞,放在鼻下深吸了一口气,闻了闻,然后双目微闭张口吐息,发出一阵感叹:“啊”
孟提辖见状,一把将那唐青花瓷瓶从其手中夺了过来,说道:“拿来!你懂个什么”
那衙役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微微弓着背,恭敬地说道:“小的怕有毒,先试试这味儿……”
“切”孟提辖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将唐青花小瓷瓶交与忠尧。
忠尧接过瓷瓶,一下倒出两粒助情丸,细看之下,果然与崔小娘的药丸一模一样。他将三粒药丸当着众人的面放在了一起,又端过那个木盘,走到堂外,让颜家众人仔细甄别。
所谓眼见为实,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众人纷纷相信了忠尧先前的分析。
有人摇头叹息,思绪万千有人有感而发,愤愤不已当然,也有人偷偷地朝大娘子桂芝奕那边瞟了几眼,低头默然不语。
还有人情绪激动,义愤填膺,窃议纷纷。
“啊,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两种药丸完全相同,这钱益的心思还真是既歹毒又缜密!”
“这次被抓了个现形,他休想逃过惩处!”
“对,一定要严惩此人,为老爷报仇!”
……
其后,忠尧又将白色浅碗中的药丸交与聂府尹验查一番。聂府尹仔细端详了一番,也点了点头,确认是一模一样。
事毕,忠尧转过身来面对钱益,缓缓说道:“钱益,由此可见,这助情丸是你提供的定然错不了了。”
此时,钱益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不过他并不甘心就此认输,仍想困兽犹斗,作垂死挣扎。
他偷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咬了咬牙说道:“不错!这助情丸的确是我提供的,但是它只是一种增添房趣的催情药,并没有毒啊!不信,我可以当场吃一粒以证清白,也可以让在场的任何一人服食一粒,看看会不会死!如果没有人死,那我就是无辜的!”
颜家众人一听,这钱益居然可以如此自证清白,不由心生疑惑,犯起了嘀咕,有的人甚至内心有些动摇了,莫非是冤枉了钱益,他不是幕后真凶?
忠尧对钱益的话并不感到惊讶,他的目光从颜家众人面上扫过,又转过来望向钱益,微微笑道:“你的确很聪明。不过,是药三分毒,过犹不及。量少是药,量大是毒。”说到这里,忠尧转过身问道:“崔况,钱益告诉你,每次可服食几粒?”
“他说多多益善!”崔况不假思索地答道。
“多多益善?竟然没有上限?”忠尧反问道。
崔况摇了摇头:“他说此药除了催情,还是补药,可补身子阳虚体弱,故多吃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他还说他自己有时兴起,也常常吃个五六颗,吃了这么久,一直都是生龙活虎的。”
忠尧轻轻“哦”了一声,回过头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钱益,意味深长地说道:“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助情丸中也含有不少红茴香吧?”
“你,你怎么就能断定这药丸中含有红茴香?”钱益见自己的伎俩被人看穿,顿时心头一凛,然而,他面上却死不承认,仍旧负隅顽抗。
“一是我从药丸上闻到了红茴香的气息,红茴香也叫假八角,它有一种樟脑味儿,舔之口感微微发酸二是少量的红茴香可令人兴奋。”忠尧不疾不徐地说道,“开封府调阅了你在太医局的档案,作为内舍生,你的医术只在末流,但你在毒理方面却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
“哈哈哈哈!”钱益忽然仰天大笑,“你的说辞与推测,还真是天马行空啊!马儿都飞上天了,你怎么不去写话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