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尧此时不知从何处弄来两个黑色的圆形大盘盂,烫盏、研末、调膏、注汤、击拂一气浑成,沫饽浮华呈现后仍然不时注汤,并用茶勺不断搅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口中津津乐道:“茶百戏,水丹青,注汤幻茶,下汤运匕,……银瓶首下仍尻高,注汤作字势嫖姚。”
未几,一幅白色茶乳幻变而成的“蝶恋幽兰”图便跃然于翠绿的茶汤之上,纤巧如画,惟妙惟肖。而另一只黑色盘盂中的褚色茶汤表面,白色汤纹水脉幻变呈现的却是一幅“两鹤相依,花好月圆”图,线条生动流畅,也是呼之欲出,栩栩如生。
“咦!这是什么?”子翃眼尖,刚瞟了一眼,就两眼放光,惊呼起来。
“水丹青。”忠尧展颜一笑,将茶勺搁置一旁。
“哇,好神奇哦,老师!老师!忠尧师弟在茶汤上画了一幅水丹青!”子翃激动地手舞足蹈,忘乎所以地大喊大叫起来,引得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哦?什么水丹青?”王夔教谕眉头一拧,实在没明白子翃说的是什么意思。
黎诗闻之也很好奇,天真无邪的眸子忽闪忽闪,心想:“水丹青?忠尧哥哥的水丹青是什么呢……”
一旁的上官凌在心里叹了口气,两眼出神地望着手中的茶盏茶汤,寻思道:“忠尧,你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有意思,竟然有人会茶百戏……这技艺据说都已失传了数千年了……”璇滢教谕心里一震,一下被吊起了胃口,脸色微变,不禁自言自语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忠尧,那便速速将你的水丹青呈上来,供在座诸位一并欣赏欣赏吧!”王夔也迫切想知道这水丹青究竟为何物,便急不可耐地吩咐道。
忠尧眸眼微闭,催动灵力运行,双掌交叉于胸前,靛青色轻雾笼罩,掌心朝向自己,然后翻掌向下,在两只盘盂上一划而过,茶汤上的两幅瑰丽图画便被凝结。
既而用手轻轻往前一推,两只黑色盘盂便飞将起来,缓缓侧立,茶汤之画展现于璇滢教谕、王夔教谕眼前,一览无遗。
“喔!”
“呵!”
璇滢和王夔观之一叹,身子不由一震,王夔更是惊叹地嘴巴都合不拢,下意识将右手的大拇指放在嘴唇下面来回移动,欣赏着,思量着。
而后,两只黑色盘盂又一个翻转,茶汤之画便呈现于众弟子视野之中,诸生观后又是一阵惊呼,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时间咋咋呼呼,喧啾不止。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在茶汤上作画,这怎么可能?!”
“他还真不简单呐……”
众人正在莺莺燕语之际,一个声音朗声长笑,轻蔑地说道:“不就是水墨丹青作画么?这有何难?”此话一出,全场默然,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黑肱震。
东哥“嘿嘿”一笑,用手捅了一下旁边的子翃,神秘地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子翃一转头,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静观其变。”
这时,上官凌故意激将地说道:“俗话说得好,说得轻巧,担根灯草。黑肱震,你既说这水丹青毫无难度,那你也画个来看看哪!”
众弟子也是叽叽咋咋跟着一道起哄。
“对啊对啊!黑肱师兄,你也画幅山水丹青来欣赏一下嘛!”
“听说黑肱师兄未拜入本门前,便自幼师从金州丹青大师学艺数年,想必学有所成,画艺精湛吧!”
“是啊,师兄,你就快快作画,让我等开开眼界吧!”
黑肱震被说得面红耳赤,骑虎难下,当下把心一横,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右掌摊开,青光乍现,一个黑色的更大盘盂出现在掌心。他的动作很麻利,暖盏,倒入茶末、调膏,再注入沸水、击拂,而后取出笔砚、铅白颜料,运笔如飞,不多时,一幅“双鱼戏水、连年有余”便活灵活现出现在翠绿的茶汤之上。
一朵莲花、两条鲤鱼、三朵荷叶,左上角垂柳依依,柳絮飘飞。
作画完毕,黑肱震也运用灵力将之凝结,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随后示之于众。
“哟,黑肱师兄果然是出身世家,身手不凡啊!”慕容休之竖起拇指,高声赞道。
刘龄石见状,也不失时机地谄媚道:“不愧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
忠尧对慕容休之与刘龄石二人的谗言媚语不屑一顾。
他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低头审视了下手中的两只茶勺,五指一张,两只茶勺便分别飞向空中悬浮的两只黑色盘盂。盘盂中的沫饽一与茶勺接触便开始融化,但是在灵力的控制下却并未洒下来。
接着左右开弓,隔空御勺,分别不断搅动,很快左边翠绿的茶汤表面的“蝶恋幽兰”便幻变为“月映山影”,顷刻又变为几经搅动又变为“柳枝含苞、春燕归来”。
而右边盘盂中褚色的茶汤原本呈现的“两鹤相依、花好月圆”也同时幻变为“竹林新雨”,顷刻之后,再经搅动注汤幻化为“茶百戏”三个行书字体。
众人直看得目瞪口呆,不时发出惊叹。
“他左右开弓、同时作画!”
“他作画用的只是茶勺,竟然没有用笔墨颜料!”
“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