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这就有些非常不爽了,置自己于何地,偏偏留下两人,那岂不是给外界一个讯息,王奇吾不在乎。
果然,周围的县衙同僚都在窃笑,陈规笑得最为大声,摆明投靠别人不收呐,这王典史自食恶果。
王奇心里留下了芥蒂,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是否太仓促。竖子不足为谋!这李思悦约摸又是个二愣子,找亲信杜威大抵是了解县里消息,找历艾主簿应该是谈利益交换,但你也不能忽略县里四把手啊。
......
第二天李县令开始排衙,李县令身穿青色官服,官袍补子上画鸂鶒,头戴乌纱帽。衙门礼房杜威报时辰毕,衙皂将书案抬到李县令面前,开始在卯书上点卯,先陈规杜威这些六房吏头子,然后巡检,教谕,典史,主簿,县丞。人人都要拱手画卯。点卯画押完,于卯簿上大判一“曰”字。
呈押完毕,就退回各自廨舍换上常服了,王奇心情郁闷,今天李县令还没派人来解释昨日之事,随便找个借口也行啊。换上常服回大堂叩见李县令。
从衙役,皂隶,和尚道士负责人,县里的医士,等依次从下到上,都行两拜礼,李知县起身而受礼。然后由典史,主簿,县丞等佐贰官参拜,也行两拜礼,李知县起身拱揖答礼。
参拜毕李县令检点各项事务,流程就这样,李思悦就是真正的桃县父母官了,为全县生灵负责。
明朝政府流程真是繁琐啊,一套下来人都转晕了。
回到典史衙署,坐下来看邸报,要想升官,就得紧跟中央步伐,看看政策和人员变动,不一会,走廊上有脚步声传来。
来人敲门而入,正是狗头军师黄师爷,黄师爷问:“进之,不忙罢?”
王奇起身请黄师爷入座,随即摇头。
“昨日之事进之可曾介怀?”黄师爷开门见山,颇为关心道。
介怀?吾都快与汝等结仇了,但还是得装糊涂,茫然问道:“昨日有何事发生?”
黄师爷仔细盯着王奇,看他表情不似作伪,遂放下心来,这也是个二愣子呆瓜。今天自己可是思来想去补救对策,现在用不上了。
黄师爷打个哈哈略过不谈了,又与王奇闲聊了邸报内容,眉飞色舞得讲述他对朝廷政策的理解,唾沫横飞,大抵半个时辰才讲完。突然脸色有些不好意思,迟疑没有开口。
不想说就别说,偏生要做出这模样,王奇无奈,轻声问:“黄师爷可有甚事?”
黄师爷也不忸怩,直接笑道:“无什么要紧之事,县尊不是刚上任嘛,就想跟县衙里同僚吃顿饭,可是县尊大人毕竟是上官,进之你看?”
就是要我王奇出钱做东道,宴请县里同僚,恭贺李县令上任?
王奇装作不在意,大方地说:“行,在下去第一楼订个包间,就明日戌时罢。”
黄师爷拱手答谢,又暗示县尊会欣喜云云,满意的离去了。
岂有此理!王奇心情像吃了苍蝇,领导上任没有下属主动请宴,刚上任领导总不能请下属吃饭吧?于是领导秘书安排自己当冤大头。
当初见面礼就送了几百两,这次吃饭又得上百两,又升不了官,就为了保住典史的权力,何苦来哉!皇甫县丞我想你了!若是对皇甫平马首是瞻,也能保住典史的位置。现在跟随李思悦,既升不了官,又要散财。
坐轿子去第一家预定包厢,没有见着苏氏,王奇付三十两定金就转头回县衙了。
在典史衙署写完请帖,便让王大王二派送,内容很简单就:“明日酉时宴请同僚吃酒,第一家第六包间,王进之”。很没有文采...
记得唐代白居易请友人吃酒,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多么简练含蓄,轻松洒脱,又不失文人的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