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半晌也没听到他回答。
她拍着他的手臂,提醒他要认真听她的教导,他低眉抓起她冰凉的手,“手这么冷,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
“不要去医院,去了也没用,你我都知道这已经是晚期,我只想,好好的过一下自己的生活,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看海。大海很美,真的很美。”她靠在他的怀中依旧瑟瑟发抖,这和教室里那个严厉的她很是不一样。
仿佛那个内心强大的她此刻在他面前把脆弱一一展示。
不,她的内心很强大,面对晚期的癌症还能这样平静对待,甚至能听得到她这么欢乐的笑容令他很不可思议,嫌少听到她的哭声,他多么的希望她能放下她的坚强在他面前尽情的哭和伤心,他要给予她温暖。
她此刻的笑容似苍凉的松针,孤立在悬崖峭壁之上,无论风雨如何飘摇,都不会折断。
很多时候他的梦中的她就是这样站在悬崖峭壁之上,他觉得死亡离他太近,他每每午夜梦回就是那样不堪的情景,以至于常常午夜醒来的时候他要亲自到她的房间看看她还有没有呼吸,生怕他午夜惊醒的时候就看到她已经离开了人世,离开了他。
他的眼眶里一片片的湿润,硬是不让眼泪流下,他从前还是她的学生时是那么的让她操心,还和她抬杠,还那么的不听她的话,他真是后悔至极。
海水轻轻的摇曳,在一片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下船那天阳光明媚,天公作美,真是难得的一件世间好事。
然而陆航宇并不因此而心情也美美的。
陆航宇慌慌张张的将柳老师带到平江镇,也就是徐晗玥和田静静生长的地方。他扶到一个几乎空旷的室内,只有几张凳子和一架有些生锈的钢琴,锈迹斑斑的钢琴盖上有点裂痕,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
这个略微空旷的地方成了柳老师住的地方,陆航宇当起了男保姆,租房的事,押金,买家具,布置得漂漂亮亮全都是他一人干,连半点活儿都不让她做,天天都让她呆在医院里。
平江镇的空气总归是比市区的好很多。
一大早陆航宇就随着鸡鸣声而起床去做早餐,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那么早起来为一个人做早餐,如若是他自己就是饿得饥肠辘辘也不会起床的,铁定是在休息的时候睡到中午才肯起床事先吃个泡面填填肚子,而等到下午饿了的时候去吃顿饭,这种奇葩式的方法被她揭穿过,但他狗改不了吃屎,就是爱睡懒觉,懒得做饭,直到后来意识到可以一起帮老师的午饭晚饭也解决,他才慢慢的习惯这种正常的生活方式。
把做好的早餐放在饭盒上,提着饭盒去坐公交车。
坐着180公交车到达医院附近的总站,而后走路走了十分钟才到达医院的门口。
仰头看着医院,好不容易劝说到她来医院再次检查,这回不能让她出院了,可是估计没过几天她又跑出来,他感觉他都管不住她了。
来到她的病房,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她已经醒来了,正在翻看着带来的书,真是闲不住的女人,一天不看书都不行,他想让她好好休息她都不愿意,说看书就是最好的休息了,现在每天都不用去教室教学生真是太过轻松了,让她觉得这日子都乏味枯燥。
趁她没有注意到伸手拿开她手中的书,她一愣,伸手要夺回来,却看到他手中有个饭盒,他把盖子打开,一股温热而清甜的味道浮起,她灵敏的鼻子嗅到了鲜虾的味道,一支支鲜红的虾让她有了十足的食欲,只是喉咙痛得厉害,尤其在吞咽的时候。
就好像吞针的感觉,让她没有办法进食,只得喝粥。
“这粥很稀,你多喝点,很容易肚子饿的,别饿肚子。”他舀了一碗,用小调羹舀了一小勺轻轻的吹了吹,她伸手想自己喂自己,奈何他不愿。
“好的,航宇,你真的很细心,谁要是嫁给你这样的男子算是幸福了。”
他不太好意思挠着后脑勺,“哪里,我很不好的,花心大萝卜来的,又懒不爱做饭,又爱挑食,进取心也不见得怎样。”
她不好气的鄙视他,伸手一点他的鼻尖,他抚了一下鼻子,一个爆栗弹在她的额头上,她笑了,一旁的护士说今早起来到现在她就没有笑过。
也就是说到现在才有点笑容。
他无奈低眉,等她喝光这些粥需要一些时间,因为喉咙疼痛的缘故会喝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