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后花园空旷的草坪,男人对崔晓宁说,“医生说,你得的是脑瘤,而且是恶性,晚期。”
崔晓宁的身体猛地一晃,然后又站稳,手紧紧的攥起拳头。
中年男人同情地看着她,“你……要不那边坐会儿。”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椅说。
崔晓宁脸色惨白,却仍是镇定,摆了摆手说,“不必。你只管告诉我,医生有没有说我还能活多久。”
“说了。”
“多久?”
“半年。”
宜室宁家设计工作室。
木木一回头就看到崔晓宁鬼魂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背后,顿被吓了一跳,“老板!?”
“这么激动干嘛?”崔晓宁说话的语气还跟平常一样。
木木捂着心口,“您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嘛。差点没一口唾沫呛死我。老板,您站这儿做什么呢?”
“喏。”崔晓宁把一份合同给他。
木木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合同啊。上次那个别墅装修的ase我帮你谈下来了。”
“真的?!”木木眼睛都瞪圆了,喜出望外,“谢谢老板!”
崔晓宁勾了勾嘴角,转身去向二楼。
这时,其他的同事都滑到了木木身边,“恭喜啊,又有钱赚了!”
“还不都是仰仗着老板和各位同仁的照顾嘛。”木木说。
“说实在的,老板这人确实仗义,总是把她手里的活分给咱们。而且,对咱们也是肝胆相照,从不藏着掖着,专业上的知识也是倾囊相授。”
“这么好的老板上哪儿找去?”
“所以啊,我要一直留在宜室宁家,别的地方给我再多钱我都不去。”
“我也是。”
“诶,先别说这些。你们发现没有,老板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刚刚我看她脸色奇差无比。”
“是不是谁捅娄子了?”
“我反正是没有。”
“我也没有。”
“我更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走,去问问。”
众人一番讨论后,最后推举出小微去崔晓宁跟前打探“军情”。理由是,她也是女的,女的跟女的之间应该是有微妙的心电感应的。
崔晓宁正在办公桌前整理素材,突然听到敲门声。
“进来。”
“老板。”小微端着一杯咖啡,笑眯眯地走进来,“我给您做了冰美式。您刚从外面回来,一定热坏了吧。”
“还好。谢谢。就放那儿吧。”
“欸。”
小微把咖啡放下,却还定在那儿不走。
崔晓宁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吗?”
“老板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您不会是中暑了吧?”小微关心道。
崔晓宁整理资料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极快地掩饰掉眼底的伤感,笑了笑,说,“没事。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吧。你出去工作吧,不用担心我。”
“哦。”小微转身出去。
“uang”
突然一声巨响,把小微吓了一跳。
她一回头,就看到崔晓宁仰面倒在地上,身旁的椅子也翻了。
“老板您怎么了?”她赶忙跑过去。
刚刚离开医院没多久的崔晓宁又再次回到了这里。
她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围着好些个人,都是工作室的员工。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我……”她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在病房。
小微哭得眼都肿了,紧握着崔晓宁的手,“老板,您可把我们吓坏了。您突然晕倒了您知不知道?”
“哦。”崔晓宁低着头,小声应道。
“老板,您到底得的什么病啊?”木木问道。
听他这样说,晓宁便知道他们现在还并不知晓她的病情。于是,她扯了扯嘴角,艰涩地笑着说,“没事儿。我上午其实已经来看过了。医生说我是严重低血糖,加上长期休息不好,所以才会经常晕倒的。”
话落,几个员工面面相觑。
“老板,您要不就休假吧。身体最重要。”小微说。
“是啊。”其余人附和。
崔晓宁点了点头,“也好。从现在开始,工作室就靠你们几个了。”
“老板,您就放心好了。虽然我们都不如您,但几个臭皮匠加在一起总赶得上一个诸葛亮吧。工作室,我们一定帮您看好,做好。不过,您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没错。”
听他们这样说,崔晓宁感到十分的欣慰,她笑着点点头,“未来,就辛苦大家了。”不过,她好不起来了。为此她感到无比难过。
她表面云淡风轻,但心里早已悲伤逆流成河。
后来,崔晓宁就让他们都回去了,她一个人留在医院输液。
偌大的病房就她一个人,满目苍白,她感到无比的心慌和孤独。
就要死了呢。她心想。
很害怕。
但她还是很冷静。
她用这一下午的时间思考未来的半年她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