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小子,就那哒跪着,养个儿子不顶个女子…”
这话明显是说叶令,叶令没敢搭话,低头继续跪着。
“来,女子吃几个干炉,还不咋硬着了”
递给方之心两个干炉,看着方之心小口咬的费劲,老头笑着。
“可了那哒,咋准备干甚也?”
“能干甚干甚,先可了再看…”叶令软踏踏的憋出一句。
老头这次没骂他,咧咧嘴,又闭上。想抽口烟,刚举起手,看了眼叶令旁边的烟杆儿,又悄悄把手放下。
随后就是盯着叶令看,方之心悄悄看了一下老爷爷的脸,他干巴巴的眼睛都睁着露出水来了,应该不是哭了吧?他在哭什么呢?
老头也许是想起了他当年,大历还在,他还未老…
他一身拼凑破碎的戎装,手执锈迹斑斑的铁刀,面向敌军伫立。
身后是接天大漠,再往后,是喧嚣热闹的漠城。这片大漠像是一面被恶虫蠹蛀的盾牌,保护着城,就像他如今保护着城中的人。
听他爹说龙堂之上文武百官主和不战,竟无一人肯站出来大喊:大丈夫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他们提过和亲、提过纳贡、提过割地、提过称臣。平日享福惯了,他们又怎么知道,这片土地下有多少小子们的英灵在怒斥着他们,仿佛他们昨日的牺牲,理所当然,一文不值!
城里的乡邻们一个个拉着他,喊着说:“你都莫了三个儿了,嫑可了…你可了还不似干不了甚?”
他爹是个说书的,他说兰:“你嫑怂,怂个求了,老子仨孙子死了老子也没嚎,不少你这个小子!老子还莫七老八十,你没了老子上!而这是有你妹子了,你看不了她,等你妹子出个了,老子上!怕他个求!”
他说:“干了干不了,可了再看!”
他到不是因为他爹说的,只是觉得他已到了为国而死之时,纵然是明知不值得,但他心无遗憾。
他也害怕,他也想过,面前的魔兵军队会将他如何一点一点的撕碎,或者就像烈火焚原,就像眨眼睛,他也许刚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
但他宁可赴死,也绝不苟且偷生!
他想,总有一天要到地下去的。见到自己的三个还未长大的儿子,他也可以笑着说:你们的爹,是大历倒数第二个有骨气的汉子!
想到这里,他狂咋,他牛批。
读书人的话,这叫骄傲!自豪!他没给老高家丢人!
那说书的高说书有句话说兰,“敌有十万虎狼师,吾有百万黄沙军!何惧之有!”
想了阵子,老头发话了:“行了,爬开。可了那达惹事了你奏说,有老子了。嫑造反奏行,聂爷个龟灾灾~”
老头骂了两句,叶令也没说话,磕了两个响头,拉起方之心就急匆匆的跑出门去,门都没敢关一下…
“老子莫死了,磕你大的脑了…”
门里传来一声暴喝。
出了门的方之心看着叶令狼狈的样子,悄悄问了句:“大师兄,你好怕那个爷爷啊~”
“怕?哼~不怕不行啊~我家这老爷子,皇帝他爹都怕!”
“他是谁啊?”
“我爹。”
“那个当宰相的吗?”
“不是…另外一个…”
叶令停了会儿,叹道:“生我者,谓我心忧,养我者,为我心忧啊~以后要是回去了,见了师傅,多孝敬些,那老爷子,也操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