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令不同往时,昨夜没喝酒,起得早。
将方之心叫起后,他便扯了方之心的被子,出门给醉躺在大厅的顾柳二人盖上,拉了方之心的手出了客栈大门。
“大师兄,我们去哪儿?”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方知心还有些困意的问道。
“带你见个亲人。”
“亲人?是下山的哪位师兄吗?”
“不是。”
方之心好奇着,一路上也不说话。一直等二人走到一家小饭店,叶令推门而入,她才看见那位亲人。
是个老头,他头上裹着白布巾,身上披着黑油发亮的老羊皮袄,粗绳子勒着腰上的皮袄,腰里别着一根黄色的铁杆子,绳子还挂着一个小黑袋子,活像三师兄故事里的老仙翁。
老人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颔下是垂到胸前的山羊胡,又尖又窄。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
瞥了一眼推门进来的叶令和方之心,老头从腰间抽出黄铜杆儿,从牛皮袋儿里掏了点黑色的干草,在桌前的蜡灯上点了。
他把烟草揉成碎末安放在管子的一端,点上火,在另一端便用嘴深深地呼吸,直到从他的嘴和鼻孔里冒出为止,就像烟囱里喷出来的烟一样。
吸了两口又吐出,老头拧着眉头露出一口黄牙的说道:“教你的还没晓会?你咋不蹋俩脚,吓毛妖呢?”
方之心看着老头说话,感觉有些在训斥,但她没听懂这位老爷爷说了什么,朝叶令看了眼,随后饶有兴致的低头看向地上的蚂蚁。
叶令松开拉着方之心的手,“咚”的就是一跪,“烟草当您而个没了呢,嘿嘿嘿嘿,还在了啊~”
面前的老头儿看了眼叶令,也不说话。
方知心看着叶令突然下跪,她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师父十几年的教导,她也跟着跪下了,也不敢看那个老爷爷,悄悄的捏了只蚂蚁放在手心,任由蚂蚁在手心爬着。
“娃娃,过来。”
方之心跪下没多久,那老头就喊了声。
叶令悄悄碰了碰方之心,方之心不知其意,看了眼老爷爷,悄悄的把左手拍拍,走过去。
嗯…
那只在手心的蚂蚁没被方之心拍下去,拍死了…
方之心把左手心悄悄在裤子上搓了搓,结果被那老头看个正着。
“怕个求了怕,老子还吃你耶?”
这一声吼得,叶令跪在地上直接哆嗦一下。方之心没怕,只是七八步的距离她三步大跨奔了过去。
到了近处,那老头捏住方之心的右胳膊,给她拍了拍膝上的土,嘴里说着什么“这辈子也莫养个女子,害不哈咋个伺候了…”
“这是额师父他侯的,额们过阵儿可京城赶…”叶令看着老头这一两下,差点把自己小师妹的胆儿给吓出了,反正他的胆子现在是碎了…
老头听了叶令的话,吸了一口烟,把手里的黄铜烟杆狠狠的朝叶令脑门上扔去。
“你莫个可上的兰?这哒哒似不顶内哒好舌?啊哒越的危了,你咋可,可了嫑回来来来…”
“她要可了,我咋拉哒都一样…”
“这话你似等锤些你了?那你咋嫑可,叫她一个可,还这把求式子~”
叶令低着头,没说话。
老头也没说话,继续看着方之心,时不时给她捋捋头发。
忽然又想起什么,起身佝偻着背,一颤一颤的掀帘走向后堂。
方之心看着老爷爷,想去扶,又不敢。看了眼叶令,叶令给他使了个眼色,方之心赶紧跑进去扶着。
不一会儿,老头出来,右手手里捏着几个圆饼,左手任由方之心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