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旗袍在舞台上俏艳香腻,就像一杯浓烈甜酒,入喉而化,回味勾魂。
她开口唱歌,琵琶弦动,让廖爷忘记了叫好,等她移到廖爷身前时,廖爷才拍手说了一个“好”字。而后一阵掌声,连连叫好。
廖爷起身就送了她一栋公寓,众歌女起哄让她敬廖爷一杯。
她举杯在廖爷眼前晃了晃,俯身将杯放在了玻璃矮己上。
众人雅雀无声,盯着廖爷看。
廖爷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白酒,她接过后只是轻举着酒杯在唇边碰了碰,然后一样俯身放下。
廖爷哈哈大笑,众人虽不明所以,也就附和着笑起来。
自此她名动上海,成了头牌。
她白日混迹饭局沙龙戏园之中,身上浓烈香气,让人眩晕,言谈之间不拘小节,各种调笑也不觉不适,倚在任何人怀里都软如膏腴,眉间嘴角笑意张扬。
袁老板来公寓看她说:“没想到你会这样。”
她回问:“袁老板以为我该怎样?”
袁老板皱眉说:“能弹出那样琵琶的人,不会是你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轻佻下贱?
陈梓欣笑笑,她的愁都在那一夜弹尽了。
白骨红粉皆作土,何惧清浊何处流?无人可知身后名,乱世动荡朝不保夕,活着才是唯一需求,即便这活法让她比死觉得还空还痛,但她必须活着,她想到母亲挣动的双脚,便没有勇气去死。
袁老板转身离去,陈梓欣并不挽留。
每到晚上陈梓欣换上淡粉睡袍,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白天是死一般地活,晚上是活着却想死。
她渐渐释然,似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直到那天沈儒文愤然离席,她才惊觉,活着不应该只纠结生与死,若一个人或者直纠结生与死,那生死与他而言也就没有意义了。那一瞬间,她才悟透人如沧海一粟,却不应随波逐流。
她想再见沈儒文一面,今晚,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