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干脆摘了自己的斗笠,他笑道:“没想田姑娘看上去挺娇弱,走起山路来一点儿都不逊色于男人,我这脚心都有些疼了,田姑娘,咱们都走了三个半时辰了,你不算打休息一下?”
田言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她挑了眉道:“客人不说休息,我可不能说休息。”
男人浓眉大眼,额角上有一处烫印,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下人。
就听男人又道:“姑娘说的是,我们要尽快过去,省得我家主人等着急了。”
田言的体力比男人想象中的要好,本来两个人打算在林子里休息一夜的,不过田言说难得晚上的月光亮,他们不如再赶一会儿路,男人虽说有些疲惫,不过想想,这姑娘家里有病人,自己的主子那边也着急,他便没说话,只是紧紧跟上了田言的步伐。
等到第二天未时的时候,两个人已钻入了黑水山的林子了。
男人递给了田言一个烧饼,田言在一棵树下坐了吃着,她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棵焦了的树看,一时,她怔住了。
田言咬住了烧饼,她将自己身边的草拨了拨,这才开口:“景大哥,这个是记号吧?”
男人听了立刻蹲到了田言的身边,在看到树上的记号时,他自己也一怔:“是景生记号!可是这记号为什么这么低,若不是我们坐在这里恐怕不会发现!”
田言将嘴里的烧饼咽下了道:“记号低,是因为那个人起不来,起不来是因为受了重伤。”
男人一惊,他扭头去看田言时,发现她正伸手去拈草丛里的土,她将自己的手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又将手送到了男人面前:“血。”
男人握着刀的手立刻紧了,田言起了身子往前去,她小跑了一段儿路,然后站在了那里。男人盯着田言没动,田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这个恐怕就是你说的景生吧?”
男人几乎是扑了过去,当他看到草丛里趴着的人时,他的瞳孔一缩,面色也慌了起来。
草丛里的男人穿的是太监的衣服,他身上中了好几刀,男人伸手试了试了他的鼻息,眉头拧地更紧了。
这个人已经死透了。
田言的目光落在了景生的手上,他的手垂在草丛里,四指弯曲,小手指却是倔强地指着一个方向,田言顺着景生的小手指看去,那个方向是一个土坡;她小心翼翼地往土破那边去,见下面的杂草堆里竟还有一个人!
“大哥,下面还有人!”
田言说完便往土坡下面去,那男人也急急往那边去,在他看到那个浑身沾满草的人时,他失声惊叫起来:“主子!”
田言已经跑到了土坡下面,她扶起那人来,在看到那人的脸时,她不由心头一颤——这个人明明如此狼狈,可是他皎洁清朗的面容硬是印在了田言的心里,他哪怕是闭着眼睛,哪怕是昏迷不醒,他身上的风华却没失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