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八年,寒冬,长安永安坊。
宵禁令再加上暴雪突袭,丝毫没有掩盖住盛唐恢弘的气象,反而给长安城添加了一番别样的风景。正当上元节,永安坊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完全没有被突然而降的暴雪打扰了兴致,就连巡街的武侯都公然放松了宵禁令,商户云集的居民区内,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烛火,街上不时的有人快速的走过,脸上洋溢不住的喜乐。
一队身穿黑衣的不良人押着囚车从永安坊大门经过,带队的长安不良帅言别离掏出了腰牌给永乐坊城门郎检查,城门郎笑嘻嘻的推了过去,嘴上连忙说:“言帅就不用客气了,这是办的哪个衙门的差事啊?”
言别离一边指挥不良人将带着头套的囚犯押走,一边说:“大理寺拘捕一个聚众闹事的袄教教徒,刚刚完事。”
“这袄教聚众闹事都动用大理寺了?”
言别离扭头看了一眼城门郎,城门郎立马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下,说:“都怪我这张臭嘴,胡说八道,言帅,请。”
言别离向城门郎拱手告别,指挥队伍向前走,今夜寒风吹着雪花直往脸上打,脸上生疼,言别离原本和女儿在家玩耍,临时被大理寺一位当差的主事叫来执行这次任务,刚才那城门郎虽然出言不逊,但是也说出了言别离心中的疑问,大理寺主管疑难案件的审讯缉拿和刑狱复核,这等小事连京兆府都懒得看一眼,为何这大理寺要在这暴雪的天气派人连夜抓捕此人。言别离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回头看了一眼囚车中羁押的要犯百思不得其解。
此人标准的胡人长相,身形彪悍,刚才在抓捕的过程中还让两个不良人受了轻伤,这几乎是言别离付出代价最小的一次行动,言别离执掌长安不良帅以来,将这支由穷凶极恶之人组成的队伍训练成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他明察秋毫,武功高强,十年时间多少不法之徒被他缉拿归案,虽然只是一个长安小吏,但言别离在长安百姓心中却十分有威望。
有此疑问的不只是言别离一人,刚才在队伍后面的一个不良人驱马跟上言别离,说:“言帅,抓这么个人还需要您亲自出动,大理寺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言别离扭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年轻人,说:“秦川,明日去我家中,阿妙吵着要你带她去看花灯。”
秦川继续追着言别离说:“不是,言帅,你不觉得这事有问题嘛?”
言别离突然勒住马,扭头严厉的跟秦川说:“就算有问题也不是我等需要考虑的!那名大理寺主事手续齐备,又有长安县尉印章,你我只需要完成命令就好了!”
秦川低头称是,言别离眼神变得柔和一点说:“你明日早点来带阿妙去看花灯。”言别离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明日是阿妙娘的祭日,我需早些上山。”
“好,有些日子没见阿妙了,还有些想她。”秦川扭头看着前方逐渐欢闹起来,车队已经逐渐要进入西市繁华的地带了,秦川指着前面说:“言帅,不如你们先行一步,我去给阿妙买盏花灯?”
言别离神色为难的看着秦川,“这个……”
“言帅,我许久都没去看阿妙,如若不带礼物,她定要哭闹,现在已经快到大理寺,而且兄弟们都在,您看……”
言别离扭头看向前方说:“快去快回,买好了就到大理寺交差。”
“谢言帅!”秦川驱马向前方西市跑去,如今上元节将至,西市大部分酒楼戏院全部都灯火通明,里面通宵买醉挥金如土,歌女舞女尽情的挥洒着自己姿色,恩客们享受着美酒美食和美女,肆意挥霍着这大唐盛世。
这秦川家传一门轻功身法,从小在市井长大更是练就了一门妙手空空之术,在长安城混得一个偷天鼠的诨名,父母得病相继而亡,秦川变成了没人管的孤儿,一日和人打赌盗取御马,被言别离抓住投入大牢,言别离看他身法了得并且对长安地下世界十分了解,并收归账下做为不良人,同时把他当亲弟弟一般看待,言别离公务繁忙尤其是在亡妻之后,女儿阿妙无人看管,这秦川便把阿妙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只把阿妙宠的只要秦川阿叔,不要爹爹。
秦川给阿妙挑了一个漂亮的花灯放进胸口护好,上马向大理寺飞奔而去,这言别离平日里十分好说话,但是误了公家的事情,说翻脸就翻脸,十分可怕,去的晚了少不得被他有一顿说教。
大理寺今晚交代来官署旁边一处别院交差,秦川来到门口把马拴好,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按照以往的规矩,只需要言帅前去交差,不良人的兄弟们都会在门口散座着聊天解闷,今日暴雪,不良人都会聚集在门房烤火取暖,为何今日大门紧闭,不见其他不良人的坐骑也不见大理寺的人,秦川推了推大门,发现大门从里面锁死,根本没办法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