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女儿,他一时觉得心情复杂。
“把东西拿来。”
“拿来了。”另一个侍卫过来,托着一个白瓷小碗,小碗里盛着的是一小半的燕窝,闻上去并无异味。
“乔先生说,这燕窝颜色偏深了些,因为里面有桃胶,所以看上去差别不明显,多半是因为新鲜桃胶没有清洗干净,有些瘴气留在上面。口味虽然无甚差别,但是伤肠胃。”
将军拿了碗进屋,将军白白净净,五官柔美,平时温温和和的,哪里似这般严肃,柔嬷嬷心里惴惴。
“柔嬷嬷今日可用了燕窝?”
柔嬷嬷不敢回话,捂着肚子,心里暗骂轻花这小没皮的,居然不把吃食洗干净。
平日里她们也常常瞒着郡主悄悄做燕窝分着吃,一直没被发现过,哪里想到会惹到将军注意。
“本将军问你话呢?莫不是燕窝吃多了,把柔嬷嬷的嘴都糊住了?”将军心里鬼火突突地冒。
“老奴不敢!”柔嬷嬷战战兢兢地跪下来,“这、这都、都是轻花那丫头拿来孝敬老奴的……老奴也只享用了这一次啊!”
旁边其他的小丫头也都跪下来,冷汗直冒。
轻花本来性格就暴烈,听了这话怎能服气,哭叫起来:“将军冤枉啊!都是柔嬷嬷想美容养颜才让奴婢做得燕窝,奴婢嘴馋才偷着吃了些。”
“小贱人你血口喷人!”柔嬷嬷只恨之前没发现这丫头油嘴滑舌却不忠不义的秉性,只当她是个直爽人。
“这燕窝都是公主殿下留下的东西,不得柔嬷嬷允许,奴婢怎么拿得到燕窝?将军明鉴!”
“饶是你哭求我把你调到库房管事!”柔嬷嬷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肚子不舒服,差点忍不住要气得放屁了。
“将军明鉴!”轻花哭得梨花带雨,心想将军生得一副好人相,温柔和雅,至少会怜惜一下柔弱的她吧。
将军是懒得明鉴的,军营里一大堆事,哪里有闲情为你几个刁奴明鉴,本来他后宅清净,一没族亲生事,二没妻妾乱斗,三没吃喝发愁,这些刁奴偏偏整些乌糟糟的事来,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
“找婆子来,都卖了吧。柔嬷嬷本将军不敢擅动,还请宫里来处置吧。”将军对身边的人说,说完又补充道,“柔嬷嬷劳苦功高,既然喜欢燕窝,就让她把剩下的燕窝都享用了吧。”
段坤泽此话一出,养尊处优惯了的丫头们齐齐战栗起来,柔嬷嬷更是又惊又怒,吃完那燕窝,她只怕得拉脱人形,而回宫去,等着她的又能有什么好果子。
树精老婆婆要变成树皮老婆婆咯。段阿婵在心里轻叹。
不知是谁想起郡主还在这里的,一个个都开始向段阿婵求起情来。
“郡主救命啊!郡主!”
柔嬷嬷也爬过来给段阿婵磕头:“阿婵,嬷嬷是看着你长大的呐!”
段将军转过脸,看着怀里的女儿,小小的脸蛋,一派淡然。
“阿婵要不要原谅她们呢?”他问。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如果要原谅,她就不用设计这么一出了。那日和余佳重逢,除了感慨,便是思考接下来怎么对待重生后的问题了,余佳和天天两人的生存问题依然存在。
所谓母仇未报,事实上也就是那波别有居心之人的算盘,生来就被挂上仇恨的负担,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并不公平。
木樨院里的人是个大问题,对主子虚以委蛇,尤其是地头蛇柔嬷嬷满肚子坏心思,偏偏她年纪小,受制于她们,而求助将军爹爹也得有个正经的由头。
于是她就决定要亲自动手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以要给段阿云教训的噱头让柔嬷嬷给她指了一条下毒的明路,在芳妈妈那里,她的的确确拿了几瓶毒药回来,但是也捎了一瓶泻药回来。
以芳妈妈所言,她的泻药乃是天下一绝,放进刚做好的食物里,无色无味,食用起来无异常,过一两个时辰,便使得食物变质,同时食用者一泻千里,于是医者只当是食物变质致人腹泻。简直是浑然天成,鬼斧神工。
为了麻痹柔嬷嬷,她甚至派丫头们蹲守了蕉红院,趁机给段阿云冰淇淋里下了“毒”——上好的白醋。
趁全院都在关注蕉红院,她轻轻松松地把一整瓶泻药倒进了厨房里煨着的燕窝里。
她早注意到柔嬷嬷她们早上会去采新鲜的桃胶,下午再煨燕窝桃胶的习惯。并且她没有份。
通知段将军来,自然是要让将军做主。刁奴欺主,主家是绝不能容忍的。
“阿婵听爹爹的话。”
段将军很满意,至少女儿还没有被这恶婆子荼毒成个二愣子。
示意侍卫们把人拖走后,他抱着段阿婵回合欢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