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吗?”将近亥时钟离誉才回到承锋宫,一进门便问青雪林华宴的情况。
青雪点点头道:“回殿下,回来了。”
“睡了?”钟离誉又再问道。
青雪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应该是。”
钟离誉点点头,便跟青雪说道:“准备沐浴更衣吧。”
沐浴更衣之后,钟离誉摸着黑进了房。借着那月亮的微光,他看到林华宴睡在了平时睡的地上。
林华宴死活不跟自己同床,但自己之前身子弱,林华宴怕他睡地上会着凉,所以一直都是他睡床上,林华宴睡地上。
他蹑手蹑脚地摸着过去,轻轻地在林华宴身边蹲了下来。他看着林华宴睡脸便想起刚刚争吵之中,林华宴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跟他说她很害怕,求他救救她。
可是她在害怕什么?又要怎么救?钟离誉是一点都不明白。
他知道林华宴心中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是谁都不可触碰,因此她的粗鲁,她的目中无人其实都是给那块最柔软的地方筑起的城墙。他曾经以为他已经从城墙上找到了城门,可以进入她的心房,可是终究还是被挡在门外。
他经常在想对于林华宴来说,他是谁?
是病人?是哥哥?还是情人?
好像什么都是,但又什么都不是。
还记得那一晚,林华宴在自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自己神推鬼使地在她发旋上落下了一个吻。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想把林华宴使劲往自己怀里塞,把她塞到自己胸口里面不让她出来,那以后她就不用再经历死别,不会再哭成泪人。
今天早上她对樊深笑,说要跟樊深喝酒的时候他真的很生气,他恨不得把樊深连降三品逐出京师。
下午他看到淑妃找林华宴,那手中的弓箭仿佛都不好使了。以前太傅总是说,心乱则偏,心清则准。那一刻他无法用心瞄准目标,因为他的心里只惦记着一个人。他回过神来,只见靶上的箭乱七八糟,身边的钟离霍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是乱了。
他叹了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叹息显得尤其悲伤。
翌日早上,钟离誉正在用早膳,林华宴也梳洗好出来用膳。
钟离誉在喝着粥,抬头看了林华宴一眼,只见林华宴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可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不出有任何表情。
林华宴一坐下就开始给钟离誉剥鸡蛋。她熟练地敲了鸡蛋,几下就剥好了鸡蛋递到钟离誉面前。
钟离誉有点疑惑,昨天发这么大的脾气,今天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还给自己剥鸡蛋?
林华宴见递了过去没人接便扭头去看钟离誉说道:“饱了?”
“额……”钟离誉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便接过鸡蛋说道:“没……”
林华宴开始敲第二个鸡蛋说道:“你的药已经服了半年,要换了,我今天去太医院给你重新抓药,可能会有点晚,午膳和晚膳就别等我了。”
林华宴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平和,像是大夫吩咐病人吃药的样子,完全不带任何感情。
钟离誉吃完手上的鸡蛋,又接过林华宴递来的另一只说道:“下午宫里打马球,你来吗?”
林华宴一直没正眼看钟离誉,一边剥第三只鸡蛋就说:“不去了。”
钟离誉试探地说道:“樊侍郎也会去哦?”虽然樊深只是答应去露露面就走,但也是叫会去。
林华宴把第三只鸡蛋递给钟离誉,说道:“不去。”说着便开始吃早餐。
钟离誉也不敢再多问,两人就在沉默中吃完了早膳,便各自出门了。
可能是临近过年的缘故,太医院显得特别繁忙。林华宴走进太医院没有一个人给她行礼问安,好歹也是个皇子妃,还真不受重视。林华宴默默地走到邬寄芳的帷幕,想悄悄地捻起一角看邬寄芳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帷幕刷拉一声被拉开,只见沈再山在里面走了出来。林华宴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了一两步。
沈再山也稍微被吓到,可是还是很快地认出林华宴来便福了福身子说道:“皇子妃。”
“沈大人。”林华宴也回应,却心道。沈再山从邬寄芳的帷幕里面出来,嘿嘿有瓜。
沈再山不知道林华宴在想什么,但快一个月没见林华宴感觉消瘦了不少,估计是行军路上比较辛苦,便道:“皇子妃这次南征平乱有功,实在让下官敬佩。”
林华宴摆摆手,心想,这句客套话这两天自己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都会背了好不好。便道:“哪有哪有。”
沈再山笑了笑便道:“那下官先去工作了,不打扰皇子妃和邬先生了。”说着便迈着步子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