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县丞听得一惊:“大人何意?”
他面色惨白看向何知县。
却见何知县负手站于厅中,一脸诡异莫测:“蒙面女子交不出又不能作假,只有把死讯报上去才算彻底交差,只要王贵所言不假,珏世子就算有怀疑,也只能去查孙家,可这孙家要是出什么事,死无对证,这世子还能从几个死人嘴里问消息?”
孔县丞面色又白了几分:“大人准备将孙家……”话说到一半,顿一下,又道:“大人准备如何行事?”
为官多年,孔县丞不说鱼肉百姓,都会沾上些许阴司,此刻,听了何知县的话,稍惊一瞬,便把重点放在了如何动手上。
何知县扭头看他,轻蔑道:“周雍不是死了吗?”
孔县丞看着他,眼中一片茫然,全然不知这是哪儿跟哪儿?
何知县冷笑一声:“周雍不是被岷公山山匪杀了?这县里老百姓都视他为英雄,此刻全民激愤,本官再添一火星,岂不是能燃起一场大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碍眼东西,全烧个干净!”
“大人的意思是……”
“你等下找几个人去街上散些消息,便说周雍之所以遇难,是因为浦溪县有奸细提前通风报信,而那通风报信之人,便是孙家长子孙岩。”
“可王贵不是说,那孙家是城东家喻户晓的老实人家,且孙岩早几天就伤了腿,这话传出去,怕是难以让人信服。”
何知县看他笑得越冷:“本官要的就是不信服!”
那冷笑刺眼生疼,孔县丞只觉何知县今日的脑子全然不正常,正欲再劝,却见他负手悠然往后室而去,吩咐道。
“传令下去,周将军不幸离世,本官哀恸至晕厥,病体难行,奈何周将军之仇不可不报,既已查明内应之人,自古,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祁辰虽是本官未来东床,却也是我浦溪县十一岁神童秀才,今岁秋闱定能拔得头魁,入仕造福百姓,这对孙家的审问,便交由浦溪县奇才祁辰代为审理!”
这一句句轻描淡写钻入耳朵,孔县丞心底一股股寒意往上窜,总算是明白了何知县的意思。
百姓绝不会信孙家与山匪勾结一事,此消息一传出,若祁辰不能给孙家一个清白,轻则名声尽毁,重则发生暴动,那便性命堪忧了。
看样子,何知县是铁心要退婚。
为了保全自己名声,毁了祁辰,或是下狠手……
正想到这儿,那转入内室的身影一顿,何知县扭头又看过来,叮嘱道:“审案现场便定在菜市口,那里人多,得让全县老百姓好好看看祁大神童的本事,”想了想,他又道:“对了,子山,这两日县里衙役都去找人了,明日可有人能护送祁辰?”
孔县丞心底凉得发颤,赶忙俯首作揖道:“无人!”
“是吗,那可真不巧了,”何知县似伤怀叹息一声:“既如此,明日让人把孙家送去菜市口,他自个儿慢慢审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