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看了眼他放光的眼神,视线落在那两桶温水上:“屋里的姑娘有些发烧,你进去给她擦擦吧。”
益德手下险险一抖,立马防备退一步:“祁公子,子曰非礼勿视,我一个出家人,怎么能做扒人家姑娘衣服那等畜生之事!”
所以,小益德,你的意思是,祁公子不是出家人,就可以干那等畜生之事?
祁辰显然知道这话的深层含义,脸色有点发青,看着益德那张严肃面容,淡淡解释道:“我是说,擦额头。”
“哦,擦额头啊,”益德这才松一口气,又一皱眉:“那公子,你大半夜的去哪儿?”
“刚才带这姑娘来的急,只寻了你寺里寻常止血之药,此刻,她发了烧,却不能拖下去了。”他再不通医理,也知发烧这种事情,不能拖延。
益德听得一愣,眼睛眨巴好几下,才反应过来道:“祁公子,你这是大半夜要去县里找药?”
“嗯,”祁辰轻应一声,望了眼天上高挂的月亮,嘱咐道:“好好照顾她,我尽快回来。”说着,他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漆漆的山野树林里。
……
“菁兰姐姐,这大半夜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孙绣小心望着河岸边黑漆漆的柳影重重,白着小脸,惴惴不安道。
“现在还没到时候,你大哥说了,咱们最早等衙役回衙的时候回去。”李菁兰不在意挑眉,看她胆怯的小模样:“你以前去绣坊帮工到半夜,也不是没走过夜路,怕什么?”
“今,今天不一样,”孙绣后背发凉,缩着身子,瞥着一旁平静的河面:“我,我怕慕清颜的尸体浮起来,她,今天好歹救了我,我们现在,却,我怕她来找我。”
浦溪县衙门到处找蒙面女子的事,各家各户都传遍了,现在人心惶惶,她们也知道慕清颜受伤跳了水,到现在尸体都还没找到。
李菁兰冷笑,脚下步子走得越发轻快得意:“绣儿,她那叫死有余辜,你没见她是如何害你哥的,这种人死了,也是没资格变成鬼来报复人的,若是此刻真碰上她浮尸倒好了,捞起来去衙门还能换不少赏钱呢!”
老百姓对官府有着烙在心底的畏惧,今日官府到处派人搜查的事情,早就让各家各户吓破了胆,人人自危,提前关了门户,生怕给自家惹上什么麻烦。
她不是傻子,自然不敢惹上官府,所以若是往常遇见这种事,她定然早早就关门避事了,但事情的主角是慕清颜,她就控制不住要雀跃的心了!
她爱慕了孙岩这么多年,对于心上人的一举一动,自问都深深印刻在心里,从昨日晚上孙岩见到慕清颜那一眼,她就明显觉得孙岩目光里有些不一样。
昨夜她早早端了脚汤进去打断了他们的相处,原以为后来得了孙岩的真心表白和肌肤之亲,再不用担心慕清颜能威胁自己在孙岩心中的地位。
但她不知道孙岩受了什么刺激,自打慕清颜早上离开后,他一日坐在床上没说过话,直到傍晚官府到处各家各户搜查,得知了春风楼刺杀,慕清颜受伤落水一事,他才终于有了动静。
吩咐自己买了笔墨纸砚来,他起身到桌前不知写着什么,自己担心他身体受不住,想要上前为他帮些什么忙,却都被他一一拒绝。
那一刻,她心里酸涩又委屈,知道自己是被他排斥在外。
见他在纸上挥笔自如,沉着有度,心里又一度着迷,农家出生的汉子,谁能和他一样长得这般白皙斯文,又能挣钱,又会写字。
直到她知道这纸上的内容写得全是关于慕清颜,她那满腔的痴迷又化为嫉妒怨毒!
或许孙岩自己都没发现,但她那一刻能确定自己从孙岩的眼里看到了,孙岩只有对缪风才会露出的认真。
她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男人,凭什么就和慕清颜短短的两日相处,就能得到孙岩的特殊对待!
所以此刻李菁兰说的都是实话,如今的她真的恨不得在河里找到慕清颜浮起来的尸体,让她能够好好的鞭尸泄愤!
孙绣倒是不知道李菁兰心里的嫉妒怨毒,只被李菁兰那无惧和嘲讽感染,心底松了一口气,手上紧张的力一泄,拿着的那些纸就没预料飘了出去。
“呀,可不能丢了!”
孙绣惊呼一声,飞快往前跑去,正欲弯身下去捡,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抢了去。
那手修长笔直很好看,却血迹斑斑。
孙绣咽了咽口水,害怕的顺着那只手看上去。
只见到一张英俊冰冷的脸,正低垂着头,盯着捡到的那张纸,越看上面内容脸色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