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白莲狡黠地一笑,“我为什么离开啊?老爷,我现在可是您的姨太,你干脆带我走算了!”
呃!胡雪岩一头黑线直接汗颜,这女孩儿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那个,白姑娘,我虽然有七房夫人,可我并非你想象的那种随便纳妾的花花公子,娶妻纳妾都是由母亲一手操办,即便我有心纳你作姨太,也得返回江淅老家听老夫人定夺……”
“这样啊!”
白莲仿佛一副颇为失望的样子,胡雪岩心想,这女孩儿该是多想把自己嫁出去啊!不过看情形,她似乎又不象那种贪图富贵的轻浮女子,唉,难以琢磨!
顿了顿,胡雪岩换了一副揶揄的语气说道:“白姑娘,胡某七房夫人,她们都各怀才艺的,或通晓诗书,或精于剪纸,或厨艺高超,这才被老夫人赏识而娶进家门的,不知道白姑娘有何擅长呢?”
白莲心里暗觉不爽,这象什么话?象她这样倾国倾城艳压群芳的大美人,竟然还有被他人嫌弃之理?
当然,再想想对方可是胡雪岩这样的精英之士,国之栋梁,这话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才艺嘛,其实本姑娘最不缺的就是才艺了!”
确实有点大言不惭的模样,胡雪岩再次汗颜。
只见白莲随手指着桌案上摆放的二胡口琴等乐器,“既然老爷有意考验我,那我来段难度大的,二胡与口琴的合奏吧!”
胡雪岩也通乐理,一听就知道这难度确实有高了,就一般人来说,能拉好二胡就已经很了不起,二者合奏更是难上加难,而且合奏这事儿,本该是两个人的活儿,她竟然一人包揽!
“白姑娘失去至亲,又被人追仇,在这种情况之下,尚且能有这种闲情逸趣,这女儿家的胸怀真是令男儿汗颜啊!佩服佩服!”
“呵呵,老爷,该来的总会来的吧,难道你要我就只能哭吗?”
“说得好,有气魂!白姑娘请吧!”
只见白莲将一枚小小的口琴含在嘴里,调好二胡,随着口琴发出悠扬之声,少顷,她手中的二胡亦发出悲悯的绝响,宛如银瓶乍破!
二胡为什么能演绎得这么忧伤?难道是因为它只有两根弦,只得相依为命!胡雪岩心想。
口琴描述着浪漫,二胡诉说着无奈,口琴声一直仿若低吟浅唱,象极了胡雪岩长兄一般始终守护陪伴在轻狂狷傲散漫不羁的演奏者白莲身边,听她诉说着关于人生、关于爱情的无奈和凄苦……
白莲的演奏非常投入,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和梦境之中,胡雪岩亦是一个合格的欣赏者,他能听出整首曲子所要表达的意境,二胡与口琴,一高一低,时而婉转,时而沉郁,回旋交错,就象两个人,相互爱慕,相互惦念,不过却是一个山南,一个海北,相隔万重山水,梦断千里烟雨,只能隔着岁月的风尘,遥遥地想望,二胡与口琴此起彼伏,相互倾诉,相互聆听……
就象一道清风掠过街道,二者相互倾慕,但风儿却不能为爱停留,若是停下,那么风就不存在了,所以它注定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而街道也不能追随风儿,它只是风儿途经的一个路标,所以离去只能是一种无奈的割舍,而相聚最终只是为了分手,结局只能唏嘘感叹……
一曲终了,胡雪岩细看之下,才发现姑娘的脸颊竟然挂着泪花儿……
啪,啪,啪,胡雪岩不由得鼓起掌来,“太精彩了,二胡配口琴,这是我听的最好听的曲子了!对了,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呢?”
“没有名字啊,老爷,要不你来取一个呗!”
“嗯,‘愿清风常驻街头’,怎么样?”
“哎呀,这名字太好听了!”白莲很激动的样子,“我给很多人弹过这首曲子,一直是知音难觅,至今为止老爷是唯一能听懂我琴音的人!”
“好啊,那以后我们就是知音和知己了!对了,这首曲子是你的原作吗?”
“不是的老爷,这是我跟一个前辈学来的二胡曲子……”
“前辈?”胡雪岩诧异。
“哦……我是说,一个唱戏的,”白莲慌忙解释,仿佛被胡雪岩看出了什么破绽,“她只教了我怎么拉二胡,只是后来我又加了口琴进去!”
“不过你却将这首原本普通的曲子加入了灵魂!呵呵!”胡雪岩不吝赞美之辞。
看看时间不早了,胡雪岩站起身来,“白姑娘,你累了一天,也该早点休息了,我回前庭休息。”
“老爷,今晚您确定不会留宿这里吗?”白莲明亮的眸子忽闪了一下。
“当然不会,我胡雪岩的为人,天下人皆知,你放心,我决不是一个污辱良家妇女的伪君子!”
“嗯。”
胡雪岩转身出门,顺手帮她把门带上,然后回了前庭休息。
后半夜时分,胡公馆内一片寂静,仿佛一切都在寂静中沉睡下来,只是偶尔一只被惊扰的残鸦从暗处掠过房顶,发出一声鸣叫,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向远处……
就在这时,从暗处窜出几道身影,敏捷的身手犹如灵猫,穿檐走壁如履平地,逐渐地接近后园客舍,正是白莲所住之处,而此时房内本来微弱的灯光则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