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享婉坐在高堂之上,冷眼看去,台下众人的神色一分不减地落在她的眼中。
不待陈妙继续喊冤,她醒目一敲,又道:“昨日本官偶然入梦,彭氏在梦中喊冤,还说只需要请个扶乩,以这玉佩当引子,她自会引着我们去把那投毒之人找来。”
时下众人皆敬鬼神,在这公堂之上用那问卜、扶乩之术的,虽然不多见,却也不新鲜。
只是这些当权者都知道这是什么一回事,所以坐在甄享婉下手的另两位主审就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这甄大人是黔驴技穷,准备草草判案了?
也难怪,年纪轻轻,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居功心切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这动静搞得这么大,她如此草率,也不知道她兜不兜得住。
要知道,如今这御史台是腾不出手来,但是不代表就没有人盯着,只怕秋后算起账来,你这功劳有多伟,这反噬就有多强。
到底是年轻啊。
不过心下这么想,脸上倒是不露,先观察观察再说。
甄享婉默了片刻,既然你们都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来人,传黄姑。”
这黄姑是安南城里出名的扶乩,经常出入富贵人家,到了公堂之上也不露怯,只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一副听凭吩咐一般。
神坛很快被架了起来,黄姑点上清香,口中默念咒语,把那玉佩从锦盒里规规矩矩地请了出来,高高举起,向着衙门的四个方向都恭敬庄重地跪拜了一番。
当那玉佩转到李平章面前,他眼中仿佛要崩出火来,全靠着最后的清明死死地咬着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那个贱人,果然留有后手。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他。
状似不经意地挠了挠后脑勺,在袖子的遮挡之下,与人群中某人的目光遥遥相对。那人会意,悄无声息地挤出了人群。
而看一眼甄享婉,却像被黄姑的动作吸引了,眼睛不错地看个不停。
黄姑的扶乩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不过是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大约在东北方向。
甄享婉倒是毫不含糊,把自己要办一件糊涂官司的做法贯彻到底,豪迈一挥手:“李府就是在东北方向,立即去李府查找,务必要把那投毒之人找回来。”
李平章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只怕这甄享婉并非做了什么梦,而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只不过,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幸好他早有准备。
坐在副手的两位官爷忍受不住了,胡闹也有个程度,投毒之人正是刘氏,她此刻已经在衙门里候审,你审她不就完了吗?
两位一提醒,甄享婉才像回过神地道:“两位大人经验丰富,晚生惭愧惭愧。”
这才道:“传疑凶刘氏。”
被拷着手脚的刘氏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了上来,目光在李立明和李平章身上逡巡了一下,马上又低下了头。
这实在是愧对儿子,大好前程,就要毁于自己手里。
看到刘琳,李平章却比李立明这个亲儿子更激动,眼眶一红,跟着刘琳一同跪下,垂着首抹眼泪。
倒是把一旁面无表情的李立明衬托得对母亲毫不关心。
随着刘琳一同走上公堂的,还有上官敏,甫一出场,就凭着不凡的气度和俊朗的容貌让全场眼前一亮。
而他那寒星般的目光在看向甄享婉之时,更是顾盼神飞流光溢彩,晃得甄享婉的捏着惊堂木的手指都加深了几分。
调整了心情,醒目一敲,甄享婉问道:“刘琳,本月初七,李清峰、李子顺以及彭小云在家中遇害,都说是食用了你亲手所做的糕点,你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