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方恒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沈胥来了精神,站起来道:“方管家来啦。”
“哈哈,沈胥少爷这段时间过得可好,可算适应?”方恒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谨。
沈胥笑道:“已经习惯啦,大家对我都很好。”跟着方恒进了福满楼。
在账台算账的陈长春见到方恒过来,也是出来拱手叫道:“方管家。”
方恒点点头,询问道:“陈师傅,这段时间怎么样?”
他也算细心,见沈胥在场,就没有特指店里生意的事。
福满楼生意惨淡,基本上每个月都是赤字,报出来的话恐怕会让这位刚上任的小掌柜难堪。
“拖方管家和沈掌柜的福,福满楼七月份的生意有所改观。”陈长春谦逊地道。
“嗯,如此便好。”
对于这个回答,方恒倒也没有意外,这样的客套话听多了自然有免疫力,便挥手示意身后的那名男子去跟陈长春到账台对账。
“沈胥少爷,咱们到那边坐一会,这例行对账可能需要点时间。”
他在沈胥面前架子摆得很低,倒让沈胥有些不太适应。
“方管家叫我沈胥就好,别少爷长少爷短的,我可承受不起。”
跟着方恒到位置上坐好,阿福有眼力劲地端了一壶凉水过来。
方恒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叫沈掌柜吧。”
“也行。”
沈胥点点头,这可比少爷顺耳不少。
方恒倒了一杯水,闲聊道:“听说前段时间沈掌柜有事找我?”
之前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他和周宣去县城里待了一段时间,今天一早才回来。
沈胥点点头,道:“我想给福满楼多招一个伙计。”
方恒端着茶碗的手一滞,不免有些震惊。
福满楼的生意这么差,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手。
就一个伙计,他还懒懒散散地坐在位置上打发时间呢,要来两个,指不定闲成什么样。
“咳咳,沈掌柜,就目前来说,福满楼没有必要再添人了吧。”方恒语气有些委婉,就算沈胥的荐头足够大,也不能无条件答应他任何任性的要求。
陈学年此时就坐在旁边,听到这话,这么多天来,头一次见他眼中充满兴奋的神采。
沈胥暗中瞥了他一眼,莫名产生一种恶趣味,你不想当伙计啊,我偏帮你争取。
“我觉得福满楼生意好了很多啊,光凭阿福一个人有时候恐怕应付不过来。”
“沈掌柜莫说笑了,阿福精着呢,定是想要偷懒故意做给你看的。”方恒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
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没做过掌柜,恐怕见到店里有一两桌就算生意好了吧。
沈胥不知晓方恒心中那一抹淡淡的轻视,依旧一本正经地道:“阿福干活很认真的。”
方恒嘴角依旧擒着笑意,不置可否。
沈胥见状,指了指陈学年的方向道:“其实要当伙计的是陈师傅的儿子。”
我去,多什么话啊,人家都拒绝了,你就不能闭嘴?
陈学年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把沈胥骂了上百遍,见到方恒转头朝这边看过来,羞怒难当下,起身离开了食肆。
方恒曾见过陈学年一面,知道他是告白手,所以不免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胥没有理会离开的陈学年,而是陈长春的意思传达了一遍。
方恒闻言皱起眉头,思索片刻,然后道:“恕我还是不能答应,福满楼既然不缺伙计,自然没有再招一个的道理。”
沈胥又道:“食肆的生意已经有所好转了,而且日后说不定会更好。”
方恒忍不住笑了,端起茶碗默默喝水,显然还是不相信沈胥的话。
沈胥无奈,眼前的这家伙根本油盐不进。
见他一副有怨言的样子,方恒摇头笑道:“沈掌柜体虚,食肆的事就无需过多劳心啦,实不相瞒,福满楼连月亏损,老爷已经打算年在底关门了。”
沈胥惊道:“关门?”
这可是头一次听说。
方恒没有否认,道:“目前这件事陈师傅他们都还不知道,不过过段时间应该会通知。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周家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一间赚不了钱的食肆自然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不过沈掌柜放心,我想到时候老爷会对你另有安排的,说不定已经帮你找好了告白手师傅。”
这次轮到沈胥沉默了,福满楼刚刚有了起色,他实在不希望半途而废。
那位在账台对完帐的男人这时走过来,向方恒汇报道:“方管家,福满楼六月的账已经清了,一共盈余四两七钱五十二文。”
“亏损了四两七钱五十二文么……”
方恒皱眉,这数字可比上个月足足多出了一倍啊。
要不是考虑到沈胥在场,他恐怕要拍桌子了。
“呃,是盈余四两七钱五十二文。”那男人见方恒听岔了,于是又字正腔圆地复述了一遍。
嗯?
“盈余?!”
方恒骤然反应过来,就像将死之人,那死灰的眼神突然充满了光亮,瞪着那男人,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分贝:“你是说盈余了四两七钱五十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