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制服稍显宽大,他的身躯略微有些消瘦,将他修长的十指包裹住的,是一双弹性十足的超薄手套,手中的解剖刀被源能包裹,延伸出了一截锋锐的金色外衣。
在死后身体如同磐石一般坚硬的躯体被轻松的切开,像热刀划过黄油,切口平齐,粗糙的纤维状肌体似乎缺少水分,但依旧弹性十足,在利刃的切割下,纤维束的破口散开了一朵朵小花,渗出了乳白色的浑浊液体,带着一种金属锈蚀的味道。
这是南三区医疗系的实验室,在战场上捕获的活体或者完整的尸体会有一部分运送到这里,为医疗系的导师或者学生进行各项的研究,他们来自阿德莱德与其余六角世界边境战场,想要了解敌人,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和他打一场,然后将它拆成零碎,内外双管齐下,解析他们的秘密。
边境一直都有着摩擦,相隔三五年,或者更短的时间,或大或小的战争便会掀起,成为埋骨所,亦或者是试炼场,样本总是不缺的,但为了保持新鲜度,尽早的解剖是必要的,毕竟来自不易,跨越了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环境会让尸体快速的变质。
路安戈与烈正在解剖室外静静等待着,医生们很忙,今早送来的样本需要尽快处理,作为有求于医生的“病人”,他们总不能打断人家必要的例行工作。
好在事情已经到了尾声,被放置在解剖台上的样本被数十人联手拆分成了无数的零部件,在打上标记后送入仓库中保存,本次解剖任务的主刀人摘下手套,换上身干净的新衣,推开了大门。
“你们有病么?”
忙碌了一天的医生平静的对两人开口,这只是普通的询问。
“......”
在门口观看了半小时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同时飞快的摇了摇头,但随即,路安戈反应了过来,沉默的点点头。
“烈,你没病就滚蛋,我看着你就烦,那个谁,有病就跟我走。”
身穿白袍的医生先行一步,并没有管身后的两人,自顾自的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渍,这是对你叔叔的态度么,没大没小的。”
“嗯?”医生平静的回头,用那双看过无数尸体与濒死哀嚎的双眼打量着烈,像是在瞅着一块活动的样本,“我想一针安定能代表我的歉意,正巧我的课题涉及了人体解剖,死牢的囚犯有点紧缺,要不叔叔你牺牲一下,我给你留口气。”
“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滚,晚宴前记得出来。”
么得一丝风度,几乎是抱头鼠窜一般,烈撒腿就撤出了医疗系的大楼,这个比他大了四十岁的侄儿,可是个说道做到的主,虽然相处了这么多年,知道这只是个玩笑,但万一是认真的呢...
“这么大了还是皮,对了,你的名字。”
似乎是刚刚的插科打诨将医生从严肃的工作状态中拉扯出,他的脸上多了些无奈,对路安戈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您好橙医生,我叫路安戈。”
“嗯,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跟我来吧。”
带着路安戈一路直行,出了解剖室所在的实验楼,橙医生的办公室在大楼后方的三层研究所内,房间暖色调的布置让人心情放松了许多,换下了白袍,穿上便装的橙也不再有那么令人不自在的压迫感。
“你是新生对吧,身体状况看着还不错,脑子有问题?”
橙医生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双眼睛就像是功率强大的X光机,只是短暂的打量,便几乎将路安戈看了个通透。
只是着说话的方式...难不成烈他们一家子都是这种心直口快且容易招人嫌的体质?自家学院的老大源,虽然行事散漫但嘲讽力十足,如果不是拳头够大,估计一天到晚都得被套麻袋。
但在被一眼瞧个通透,浑身鸡皮疙瘩都炸起的路安戈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刚才投来的视线让他有种躺在解剖台上的错觉,甚至对于这次有些“鲁莽”的前来,他产生了一丝丝的后悔。
“在地球的时候,我去咨询了很多的医生,他们的给我的诊断基本都是dullhy,但我自己知道,这份诊断和我自己的情况并不一致。”
“情感缺失症,确实有些差别。”
伸手在空中划出一份表单,他用自己的权限调阅了路安戈的资料,在入学前,奥尔德尼都会搜集一份关于新生的资料,进行简单的性格与行为分析,再搭配本人自身的天赋,为他们选择最合适的学习方向,当然,这是对普通学生来说,有足够天资的学生可以自行选择。
能够调用这份资料的人不多,橙算是其中之一,毕竟他现在是路安戈的医生。
“能详细和我说说么,虽然我们有一份你们的个人资料,但记载的并不详细,奥尔德尼是学校,不是隐私窥探机构。”
橙将那张表单推过去,让路安戈看看上面记述的内容,也免得人误会,办公室的窗帘被自动拉上,房门反锁,地板上的炼金阵列闪过隐晦的微光,他封闭了房间。
“这不算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我来到阿德莱德之后,觉得我之前的症状减轻了不少,但...”
路安戈扫了扫那份新生档案,并没有记录关于他此前的个人隐私,只是对于他在外表现的行为与外露的性格进行了简单的分析。
“故事有点长。”
“我们时间足够。”
“十五年前,在地球上的阿德莱德市...”
路安戈开始了平静的叙述,橙医生执笔,详尽的记录着,渐渐的,他的眉头锁了起来。
纸笔中记录的,并非一个短暂的故事,而是在那场事故后,长达五年的混乱与黑暗。
“逃跑?我供你吃供你穿,你个死了爹妈的小崽子不知道感恩么,跑跑跑,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把你干的蠢事处理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