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哪怕是不同的语言,但称呼母亲的那两个字都几乎一模一样,路安戈读懂了艾琳娜的轻声呼唤。
她抚摸着水晶棺,棺盖从中间分开,温热的手搭在了冰冷的手上,如同熔岩般沸腾的金色源能汹涌而出,转瞬间就将房间内所有的炼金阵列填满,哪怕只是一场投影,路安戈依旧能感受到那比大海还要幽深,无比庞大的能量暗潮。
甚至,在路安戈的感知中,这股沸腾的力量已经开始影响了房间外不知多远的世界。
炼金阵列绽放出了一瞬间的闪耀辉光,随后便徐徐汇入了艾琳娜的手心中,她的双眼转为纯白,一根细弱的手指缓缓的点在了沉睡着的、妇人的眉心。
沸腾的金色浪涌自艾琳娜单薄的身躯中汹涌而出,一轮虚幻的时钟出现在了妇人的额头上方,三根指针分别指向了不同的方位,那是她死去的时间。
两根手指稳定而坚决的捏住了最为细弱的秒针。
金色的浪涌汇聚成了潮汐,随后化为了薪柴,熊熊燃烧着,就像是路安戈燃烧自己的白银火焰一般,但显然不能与此时相比较,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比性。
金色的沸腾烈焰疯狂的汇聚在紧紧捏住指针的手指上,狂暴的力量让房间内的时间线都开始了混乱,被余波影响的一切物体因为作用于自身快慢不定的时间流速,在瞬间分崩离析,除去那个石台、棺木,还有面色痛苦的女孩之外,比风暴还要可怕千万倍的时光洪流粉碎了一切。
也许死亡是真的不可逆转的事情,在与时钟僵持了数秒后,那漫天的沸腾金焰快要消失了,一声倔强的呐喊仿佛穿越了时空,投映到了路安戈的耳中。
那是不甘而又痛苦的声音,倔强的呐喊声。
奇迹,终究是发生了,但...
钟表的秒针被那只纤弱却无比强大的手,硬生生的逆时针移动了分毫。
虚幻的钟表炸碎,妇人并没有睁开眼睛,去拥抱那位将自己快要燃尽的单薄身躯。
在那虚幻钟表的碎片中,缓缓的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与艾琳娜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的人影。
一面熟悉的水幕突然在艾琳娜的身旁出现,身上甚至还带着狰狞伤口的,年轻时代的安德鲁教授从中踉踉跄跄的跑出,他看到了身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还有那敞开的水晶棺,陷入了一瞬间的呆滞。
新出现的艾琳娜抬起了腿,轻轻的往前迈了一步,似乎又是很多步,她每前进一分,便留下了一个过去的影子,步伐每落低一分,她的影子就越发矮小了一分。
一刹那间,她迈步走出了艾琳娜短短的一生,十九个年岁渐小的身影依次出现,走进了那唯一的一个真实的身躯当中,不可抗拒的融合在了一起,同时却带走了些什么。
年轻的安德鲁已经猜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但却无能为力,他接住了艾琳娜软倒下的身体,痛苦的跌坐在了地上。
画面就此结束,路安戈睁开双眼,看见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老人。
“答应我,不要跟她一样,去做些傻事...就当是,我这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老人,唯一的心愿,可以吗?”
路安戈沉默的低头,他凝视着手中的方形水晶,久久不语。
“如果...”沙哑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路安戈抬起头,眼中光芒黯淡。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还需要去守护一些美好,去回报曾经将我从绝望中拽离的人们,教授,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珍惜自己,不会莽撞行事。”
“谢谢...”
路安戈凝视着星光灿烂的陌生夜空,无心去看那些此前还颇感兴趣的书籍课本。
冬夜微凉,尚不能寐。
安德鲁教授的亲身经历击碎了路安戈深藏在心底的一丝渴求。
“明明...我还以为,可以团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