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眼泪是蓄不住的,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母亲,入眼却是一双满是伤口,鲜血淋漓的手掌。
“跑啊!”
母亲将孩子从车窗出塞了出去。
“路安戈!”
跌倒在柏油公路上的孩子看着母亲努力探出的头颅,泄露的汽油味十分难闻,何况其间还混杂着鲜血,有他身上的,有车子里的。
“跑啊,然后,活下去!”
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爬着,却一直努力回头看着父母亲的方向,钢铁扭曲的速度加快,原本就狭小的空间再次遭到挤压,女主人怀里揽着他的先生,在缝隙间望向那已经渐渐跑开的孩子,流淌着鲜血的手掌艰难的挥了挥。
“快跑啊,路安戈,我的孩子。”
但已经不能被听到了。
“不,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跌在石子草地上的小小身体染着鲜红,泪水在他沾染了泥土碎屑的脸上滴落,无助的小手向着前方伸着。
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请求,路安戈眼中的世界慢了下来,但在此刻,这份迟缓却是更加残忍的酷刑,他看见了一个虚影般的、破碎的巨大手掌笼罩在了车辆上方,有力而缓慢的渐渐收拢,直至...那破碎的车辆化作了扭曲着的,燃烧着的火球。
“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你想找回那缺失的自己吗?”
“你想看清真正的世界吗?”
“你应该知道,你并不平凡,只要你不愿甘于平凡。”
极东之国,山海市,朝台区,五一大道中段,位于市中心,繁华的幽静处,一个男孩拉开了窗帘,面无表情的抬头向上,落地窗外是一片静谧的人造小林,笼罩小林的夜空中只残余着一两颗星星,闪烁不定。
“你是谁。”
落地窗无声的向两侧滑开,一张用柔软藤蔓编织成的摇篮躺椅轻轻的晃动着,男孩盘腿坐在上面,惨烈的梦境似乎已经被他习惯了,自顾自的,他低声问道,却没有回答。
单纯的思考并不能得到让他想要的答案,男孩起身回到了卧室,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床头柜的方向,那里摆放着一个相框,一家三口幸福的笑着,照片中的男孩坐在父亲的肩膀上,揪着老爸的头发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晚安。”
他放下相框翻身上床,不过一会儿便再度沉沉的睡去。
直到清晨,车辆开过卵石铺就的道路的“吱嘎”声,还有清晰的门铃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昨夜窗户未关,晨风微凉吹动了窗帘,门铃声过,大门开启的咔哒声传入了窗户。
“哒哒哒”木底的拖鞋在地板上踩出了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男孩在敲门声响起前便起身下床,打开了房门。
一个有着一头蓬松卷发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举起的手好像正准备敲门,她穿着围裙,还带着一丝煎蛋的香气,来人伸手揉了揉路安戈稍乱的头发,带着一丝催促开口道:“你李叔一大早就带了客人过来,正在客厅呢,早饭也好了,收拾收拾下来吧。”
“好的好的,小鹿妈妈。”路安戈点点头,挑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迷蒙,还有清晨阳光的明媚,“我这就去,五分钟。”
林小鹿皱了皱眉头,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插着腰假装生气的说道:“我有那么老吗?”
“你这不挺高兴的么,刚刚在煎鸡蛋对吧,关火了没?”
“啊~!对了,关火!”
她连忙转身,“噔噔噔”的跑下楼去,走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我明明把早餐做好了啊...路安戈你这个坏小子。”她挥了挥拳头打算隔空敲敲那人的脑袋,结果回头看到那刚刚关闭的房门,之前还残留的小小气恼便丢在了身后,轻巧的走下楼去。
宽敞的客厅中,两个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面对面的坐着,已步入中年的李叔捧着枸杞茶慢悠悠的喝着,他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视线,并不想与他对视,气氛稍有尴尬。
而对面那人,穿着身不合时宜的厚实衣物,虽然现在入秋了,可还未到寒冬时节,这份装扮的确有些夸张了,他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表情有些木讷。
“踏踏踏。”
下楼声吸引了这位怪人的注意力,他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没有丝毫作为客人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