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西大营的那天,下着小雨,南方的冬季总是阴沉沉的,明明是正午,却昏暗的像黄昏。杂乱的野草在平原上疯长,即使是冬季的来临也不能阻挡它们半分。
李夫人支开车窗,往前看去,广袤的平原,卧在一片山丘之中,淡淡的烟雾缭绕着,平原上有一座城池,就是南境两大营之一的西营,两位将军出事之后,都安置在了西营。
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李夫人撑着头靠在车窗,深深的看着前方,眼角泛起笑意,就像一个陷入初恋的少女一般。细细的雨丝飘进她的眼里,蕴起了一股水汽。
车队到达北门下,同行的侍卫快马上前递了牌子,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低沉悠远的声音。
车队驶入西营,主干道的两旁整齐的站满了将士,默默的注视着车队。
车里,晏夫人将晏小归放在观露怀中,晏小归挣扎了一下,想跟娘亲在一起,可是看见娘亲泛红的眼眶,她安静了下来。
马车停了下来,晏小归听见了脚凳放在地上的声音,车门被打开,晏夫人率先扶着孙嬷嬷的手下了马车。
李夫人在儿子和儿媳妇儿的搀扶下,去了李将军的灵堂,晏夫人并晏青、晏小归,去了西营的军医馆,那里躺着晏封。
孙嬷嬷扶着晏夫人的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晏夫人全身都在颤抖。心头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晏夫人几乎是踉跄着扑进了晏封躺着的屋子,整个人颤抖得不行,转进内屋,就看见木床上躺着自己的丈夫,晏封。
晏夫人瞬间停住了脚步,她紧紧的盯着床上的男人,一年多没见,他变得更沧桑了,整个人瘦了好多好多,满身的纱布,眼睛紧闭着,呼吸很浅,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曾经十分壮硕的胸膛还在起伏。
放开了孙嬷嬷的手,晏夫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边,仔细的瞧着他,滚烫的眼泪滴在纱布上,晕开了一片水渍。
“夫君,我来了,苏儿来了,你快醒醒啊夫君。”
“我还带来了咱们的儿子和女儿,小归长大了好多,现在已经可以像个小大人一样的说话了,青儿也变得很能干,府内外的事,都是他一手操持。”
“你知不知道,你女儿病了好久啊!我整日的抱着她,就怕她走了,可是小归好不容易好了,你怎么又倒下了呢?”
晏夫人伏在晏封的床边,声泪俱下的诉说着内心的不安。晏小归被观露抱着站在门外,晏青也站在一旁,直到孙嬷嬷出来,招呼他们俩进去。
晏小归有些怯生生的站在床边,床上那个死气沉沉的男人,让她怎么都没办法与记忆中的那个背影重合。晏青蹲在晏小归身边抱着她,强忍着眼里的酸涩,说:“妹妹,快叫爹爹起床。”
晏小归有些不知所措,晏夫人搂过她,对着晏封说:“你倒是睁开眼看看你女儿啊,你再不醒来,你女儿都不认得你了!”许是被晏夫人有些激动的声音吓到了,晏小归哇的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爹爹,爹爹你别睡了,爹爹你别睡了!”
母女俩哭作一团,床上的人就是没有半分转醒的迹象。
一旁的随军大夫忍不住劝慰到:“夫人且冷静些,将军需要恢复的时间,接下来还需要夫人时时陪伴着,好唤醒将军。”
晏夫人闻言,哭着点点头,紧紧地握着晏封的手,晏小归也将小手巴了上去,晏青也伸出手来,一家人紧紧的依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