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知道这侯府的主母是谁,我以为侯爷官务繁忙,早就忘了你还有个发妻。”
锦官和暖莺拉住想要进门哭喊的香兰,奶娘扶着陆桉,陆桉看着内室的三人,高声说道。
顾嫣然看着面前盛装的陆桉,满腹的争辩之语,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陆桉了,十余年了吧。忽然想起了年轻时候的陆桉,曾经骄傲优雅的嫡小姐,嫁入侯府多年,当初的骄傲和气势早在久病中就被磨得一干二净。
周桓神情未变“你不是病着吗,怎么忽然出来了。”
“托顾姨娘的福,费尽了心力,也想让我来见见侯爷,多年未见,侯爷还是丰神俊朗。”陆桉慢慢坐在身旁的椅子上,一句多年未见说的嘲讽至极。
周桓听着更是刺耳,印象里陆桉曾经不断为难顾嫣然,此刻也是一副这般惹人厌烦的样子。
“嫣然不过是一片慈母之心,这你也要为难她。”
陆桉神色一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慈母之心?她不过一个姨娘,哪配得起母亲二字,更何况她只是区区一个常勇候的姨娘。”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甚至有些刻意羞辱周桓,多年的身居高位,周桓什么时候受过这样贬低的言语,再好的修养也在这一句话中荡然无存。
大步向前,用力握住陆桉的胳膊“你凭什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奶娘她们着急的想推开周桓的手,陆桉抬头无所畏惧的和周桓对视“就凭我是陆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就凭我母亲是正一品诰命,就凭我是陆家陆桉!”
是了,周桓明白,自己不能动她,也不敢动她。当年自己用尽心机取回了国公嫡女,刚进门时,连母亲都不敢为难与她,甚至多年无所出也不能休了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国公府岌岌可危,常勇候府如日中天,她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周桓看着眼前的人,瞳孔微缩“你就不怕我休了你。”
陆桉甩开他的手“你要是敢休我,我还高看你一眼。”
说完,拂袖而去。
临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嫣然,“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顾嫣然脸色一白,握紧了儿子周盛的手。
陆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脚步匆匆,奶娘和锦官她们小跑着跟上陆桉,还未来得及赶上,只见陆桉身体向前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奶娘冲上前扶住陆桉,眼泪霎时间落了下来“我的姑娘,您何苦如此啊,您的身子本就受不了折腾,这般惹怒了周桓,难过的还是您啊。”
锦官和暖莺跪在旁边,默默垂泪。
“都站起来,咱们回去。”搀着奶娘的手,陆桉明白,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撑不了多久了。
“奶娘,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嫁入这侯府之前,我伤寒都未曾得过几次,怎就得了这病,多年不愈。”陆桉蹒跚的向前走着。
“锦官啊,你从我未出阁就服侍我,我怎会体寒不能受孕。”
“暖莺,你从陪我出嫁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一个不能有孕的主母,早就碍了这侯府众人的眼。”
“你们总觉得是顾姨娘害了我,她是主谋,可这侯府的所有人都是她的帮凶。真心实意希望我康健的怕也就是你们三个了。”
“周桓凭什么敢说他休了我,不就是皇上对我国公府起了疑心吗,我这主母的最后一丝价值,早就让他在朝堂上榨干了。”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躺了这么多年才想清楚,可我连让她顾嫣然还账的力气都没有了。”
微风吹过,陆桉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奶娘她们早已泣不成声。“我的姑娘,您苦啊!”
陆桉眼前有些模糊了:
“苦,什么是苦,母亲在府中被冷落也苦,兄长仕途被人为难也苦,我……”
“我……我的苦是这一辈子锁在这深宅大院里,熬着,受着……”
陆桉好像听见了奶娘她们在着急的喊自己,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别担心,你们要高兴,我终于不用再在这常勇候府苟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