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惊问道:“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陈威却从容地答道:“是的,孩儿确实去了聚仙楼。”
陈英对儿子的回答似乎不是很满意,继续问道:“你去那里做甚?”
陈威回答道:“也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就到了那里,进去以后,无非是喝了两杯酒,没干什么坏事呀!”
陈英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喝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谁让你写这种有伤风化的诗?”
陈威彻底无语了,自己何时写过有伤风化的诗?
老先生却取过纸,轻声读道:
浩荡离愁白日斜,
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
先生读了一遍,又细细地品读了一遍。
陈英还在愤愤地指着儿子喝道:“又出去丢老夫的脸,早知如此,老夫就应该把你锁起来!老夫今天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会长记性了。”说着撸起衣袖,攥紧拳头,逼近儿子。
陈夫人见状,急忙挡在陈英身前,怔怔地看着老爷道:“你想干什么?”
陈英却不妥协,吼道:“你给我让开,今日老夫非给他点厉害不可!”
陈威看着那对沙包大的拳头,腿都软了。
此时,范先生的眼里却放出光来,站起身来放声大笑,不住地赞道:“好诗,真是好诗啊!”
陈英似乎没听清范先生在说什么,他错愕地问道:“先生何故发笑,莫非是老夫说错了话?”
范先生说道:“你是说错话了,这哪是有伤风化的诗?简直是一首奇诗!”
陈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先生是说这是一首好诗?”
陈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老爹严重偏科,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在学问方面简直一塌糊涂。大概是有人指出“落红”、“护花”等字眼,再加以忽悠,老爷子便自然而然地将此诗与红玉联想到了一起。
范先生说道:“老夫生平从未见有人写出过这样的好诗,此诗虽然篇幅短小,然而意境悠远,又不乏细致入微的观察,饱含着一种昂扬的献身精神,堪追李杜,只是不知此诗出自哪位高人之手?大人如何责怪起陈威来了?”
陈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复问道:“这首诗真有先生说的这般好吗?”
先生说道:“那是自然,在诗词方面老朽还是有所心得的。”
陈英呆呆地看着儿子说道:“不瞒先生,此诗出自犬子子之手。”
先生大惊失色道:“什么?你说这首诗是陈威写的?”
陈威慌忙推却道:“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是抄了别人的!”
陈英说道:“昨日聚仙楼诗会,犬子写出此诗,今日散朝后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老夫还以为,犬子写的是什么不堪入目之词,不想竟获先生此般赞誉。”
陈威急道:”真不是我写的!”可是已经没有人理会他了。
陈威耷拉下头,心想,早知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事,则昨日直接认输就好了。
这时候,先生走到陈威的面前,神情肃穆地说道:“公子如此大才,老朽真是有眼无珠,恐怕日后恐难以胜任公子的老师了!”
陈威慌忙起身道:“先生哪里的话?您这样说可就折煞弟子了。”
老爷和夫人见状,急道:“威尔孤陋寡闻,正待先生提携,可不能弃犬子而去呀!”
陈威真希望老先生此时断然告辞,自己也就可以从书斋里解放了。
然而老先生拗不过爹娘的好意,说道:“也罢,老朽就留下,这样的弟子老朽还是第一次教,也算是老朽之幸吧!”
陈威大失所望,他哪里知道,即便送走了范先生,父母还是会为他找一个新的老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