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珠!”
“八百珠!”
“一千!”
“两千!”
嗯,身价的长势尚不至于把里子也丢光。
白无药抬脸望望昏暗的天空,那压低的快要掉下来的黑云上面,好像已经蓄满了一大盆水,正待时机,一泻而下。
总不能一直在这淋着啊,她默默地想。
“五千珠。”秋飒公子一下子抬高了价位。
他从女人怀里端正身子,“唰”地甩出一把骚包折扇,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摇晃着,不忘朝楚楚可怜的笼中美人儿飞出两个自认为天下无敌的深情秋波。
白无药只觉着眼睛一辣。
柳怀春脸上笑开一朵花,五千珠啊,抵得上怀春帐平常大半年的进账呢,嘿嘿,捡到宝了捡到宝了,不枉她前前后后伺候,又请医又煎药的,这下连本带利都回来喽。
秋飒公子一开口,基本上就铁板钉钉了。
并非他给的价最高,而是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都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在杏林村这偏远地带,谁敢得罪他?
每年的医药师试炼,都在杏林村南的泉香苑举行,上至济澜医殿派来的医官,下至村里种植药草的农户,一应人事,全都得过他秋飒公子的眼啊。
毫不夸张地说,秋家小公子,堪比土皇帝!
这片混乱野营子虽不属杏林村管辖,但吃穿用度却都是要从村子里采购的,亡命之徒们自认不怕死,那也不能饿死这么窝囊的死吧。
是以首胜让他拿了,其他人断无异议。
按照怀春帐往常的规矩,卖夜不卖人,尤以初夜最贵,虽然没能拔得头筹,但第二日,第三日,哪怕再往后排排,总能轮得到自己嘛。
如此,人们也就释怀了,纷纷冲秋飒拱手道贺。
“咳咳……”白无药不再无动于衷,却在一张嘴,因长时间重伤昏迷没有开过口,冷空气骤然入喉,引来一阵剧烈呛咳。
“快,来人,先将我的小美人儿放出来,淋坏了可如何是好。”秋飒公子是个怜香惜玉的,心疼地说道。
柳怀春会意,亲自上前打开笼门,对着白无药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宝贝啊,你醒的正是时候,好极,好极,该你是个享福的命。”
白无药好不容易顺了气,清亮如水的双眸淡淡瞅着她,在走出笼口的一刹那,微微叹息:“看在你给我请医煎药的份上,便饶过你了。”
意外听到这么一句话,柳怀春诧了一诧。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听得“呛啷”一声,自个腰间长剑蓦地被夺出了鞘,握在她人手中!
剑锋一侧,冷光霍霍。
柳怀春瞳孔骤缩,惊醒的不可谓不快:“不好!奴儿要跑!来人,快来人!”
鲜货逃跑,不是什么稀罕事。
早有防备的打手一听呼唤,纷纷从香帐后面鱼贯涌出,光看他们衣衫下面盘结纠起的肌肉,就知道他们专职于此,个个凶狠,任人三贞九烈,也必屈从在他们的威势之下。
秋飒见状,合起扇面,一步跳到帐门边上,叫道:“温柔点,别弄伤了我的……”
他嘴里“美人儿”还未出口,一点寒芒袭来,擦着他的颈子,“咄”一声,钉进身后支撑帐顶的红漆木柱上。
秋家小公子瞬间咬住舌尖,伸手一摸脖子,掌心里尽是温热液体,吓得一阵身躯猛颤。
他眼风往后一瞄,又颤了两颤。
只见被夺去的柳怀春的那柄长剑,正扎在红漆木柱上,欢快地抖动着尾端的缨穗。
“啧!奴儿好生猛啊!”
“原来是个带刺的!
“够味!够味!”
没有抱得美人归的家伙们,一个个幸灾乐祸地调笑起来,然而下一刻,他们这种看好戏的表情,全都僵在了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出得牢笼的纤弱身子,夺剑,出剑,一气呵成,足下连点,身轻如燕,捉人的一帮壮汉竟拦她不住,被她一阵眼花缭乱的掌风扇到半空,硬是把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眨眼便已冲到营子边缘!
从苏醒到突围,其实不过几息之间,而这一连串动作,耗尽了白无药醒来之后的所有力气。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她一打眼,瞧见一个倒霉家伙正从营外经过,尽管她不喜欢与普通人类动粗,但还是当机立断点住了他的膻中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