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扬微微一哂:“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再说,他就是个皮实娃,天天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跟着村里的娃娃们去河里摸鱼捡野鸭蛋,就没有一刻是得闲的,自然是饿得快,再说了,私塾里的饭菜油水少,我估摸着他挺嫌弃的。”
张玉兰听了,笑道:“今晚他怕是有得乐了,这孩子正是长个儿的时候,我看,明儿起,每日中午给他送些好菜去加餐。”
“我看行。”苏阳江乐呵呵的应了,不想,手里收拢的网里,竟又网了一条三斤多重的鲢鱼,他把之前装木桶里的那条放了,再把这条放进桶里,然后叫上两人一起回家去。
三人回到院子里时,灶屋外已经炊烟袅袅,村里的狗子们欢快地乱吠,耳际传来抑扬顿挫的,妇人们唤娃儿们回家吃饭的声音,那叫唤声打心底叫人觉得亲切,林安心惶惶不安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她跟张玉兰问了井在哪儿,自个行去慢吞吞地洗了黄瓜,正准备拿起来吃,苏婉容不知打哪儿钻出来。
“安心!”
她的声音很柔很甜,叫人舒服到骨子里。
“婉姐姐!”林安心抬头笑弯了眉眼,她扬了扬手里的嫩黄瓜:“要不要吃点?”
“好啊,我正寻思着要不要去摘条来吃呢!”苏婉容很不客气地分走了一半。
“婉姐姐,你家的菊花开得好漂亮呢!”
苏婉容笑道:“我娘是个爱绣花的,我爹不知听谁说的,什么有钱人家都爱养个梅啊菊的,再种几根竹子,不过,咱娘听人说,这屋周围不能种竹子,说是竹子长得越旺盛,这家就败得越快,所以不给种,我爹凡事听我娘的,我娘不让种,他便不种,只在那西厢房南边建了个小花池,里头种了几株红梅,剩下的就数各色菊花最多。”
“那些菊花很漂亮。”林安心暗想,这也就是个说法,她记得在现代老家就有个说法: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到了这里,却是不兴在屋周边种竹子。
“嗯,你没去院子外瞧吧,我爹请了人在咱们门前,路的对面,种了好多兰花呢,各色的,白的,粉的,蓝紫的,十分漂亮,哎,瞧我真是糊涂了,应该不告诉你,让你自个儿慢慢发现才叫有趣。”
说到这儿,她看了看天色,伸手一抚额,笑得一脸无奈:“我家小魔头要回来了,等下他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千万莫往心里去,他就那性子,一根筷了通到底。”
林安心眨眨眼,意思是说苏君扬毒舌呢还是耿直小哥哥呢?
她决定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个小魔头好了。
苏婉容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又拉着她的小手,一边啃黄瓜一边朝东厢房看去:“那是我家小魔头的屋子,你尽可能的离他三尺之外,莫要心生好奇,千万不要去他屋子里瞧。”
林安心不明白,问:“为何?”
“打从我娘肚子里出来,就被我爹娘捧在手心里疼,凡事只能顺着他来,但凡是不如他意了,他便会与你闹腾个没完没了,我娘看见他就头疼,我爹瞧见了,反而乐呵呵地,说什么男娃娃就孩养野些,拘得跟个小娘们似的,那像个啥话?打小就是个霸道的,说什么那是他的地盘,他才是老大,谁去那屋都得先经过他的允许。”
林安心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总觉得苏阳江的话听着像是很对,但又觉得是不是被宠得太过了。
在林安心的心里:苏君扬霸道不计理前方高能,注意避险!
总之,她从一开始,就对苏君扬这个小魔头没啥好印象,惹不起,她难不成躲不起?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总是那么悲催的。
林安心还不知她将过上怎样一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不过,她心里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必像在邓家那样,被邓大郎与季春花安排跟邓大郎住一个厢房了。
她暗中吐了一口气,虽然她顶着的这身子原主才九岁,但在古代,九岁是可以说亲事了的,譬如,倒霉的原主,六岁的她成了童养媳,九岁的她成了典妻
“可是害怕了?莫怕,莫怕,那小魔头,你不招惹他,他才懒得看你一眼,再说了,一放学,他不野到晚饭边儿,他是不会回来的。”
苏婉容说起苏君扬时,一脸的宠溺,很明显,她这个长姐,十分疼宠这个弟弟。
“不过,安心要暂时委屈一下,只能先跟我挤一个屋子了。”
林安心看了她一眼。
苏婉容的笑意有些不自然,视线越过院墙望向一个方向,莫名的,林安心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开心。
她伸出手拉住苏婉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背,又唤道:“婉姐姐。”
苏婉容回过神来,朝她抿嘴轻柔一笑,答:“乖,我如今已是十五,再过不了多久,便要出门子了。”
难怪
“你要嫁去很远的地方吗?可是舍不得家人?”
“婆家到是不远,就在镇上,只不过,的确很舍不得家人,出嫁的女子又有几个能遂了自己心愿的,多数时候,还是要看婆家人的脸色的,便是只嫁去镇上,往后回娘家的机会,却是很少很少。”
林安心听得心疼,对于苏婉容要出嫁了的事,她是半点都帮不上忙。
“婉姐姐性子如此好,想必你的夫君也是会喜欢的。”
苏婉容被她这般一说,俏脸一粉,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亏得我那般疼你,还算说了句叫我舒坦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