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得罪我,我喜欢你!”
砰,我差一点儿僵化在那里,水牧航居然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说出了足以让全班同学回顾的话,我依然记得那晚自习课时,我嘀嘀咕咕之后得到的回应。
我仍旧记得,水牧航眨着眼睛无辜的对着我笑时的样子像个恶魔。
我仍然记得,他不过耍我之后,我几乎每天板着脸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我仍旧记得,夜晚回家时,骑着自行车的我,突然被一只大手拍了肩膀的尖叫声,那个黄昏,我摇摇晃晃的自行车,在水牧航的惊吓下,冲向了臭水沟…
我依然记得,水牧航家那别墅一般的住宅内,一个慈祥却严厉的老太太,看着一身脏臭的我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下。
我依然记得,水牧航用无比霸道的口吻说道:
“我帮你补习课程,你请我吃晚饭”
我依然记得,水牧航耸耸肩无比自信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上了你,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我依然记得,高考志愿里,他填的和我一样的志愿…
我依然记得,大学时代,我在室友的艳羡下,和水牧航一起翩翩起舞的样子,我依然记得,他在奶奶去逝时,搂住我紧紧不放的样子…
我依然记得,记得太多,记得我是如何将他从我身边驱赶,记得我是如何让他去另一个城市选择了老师推荐的工作…
往事,水牧航,或笑或怒,或冷酷或顽劣,如同一场剪辑好的电影,不停的在我脑海里扩散,回放…
“到了!”
水牧文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惊醒,看到了这样一张如此相似的脸,我突然间觉得水牧航又回来了。
“哦,好的,谢谢你!”
我有些怔然,再次看到了这张脸,心头万般滋味。
“不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打我电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水牧文笑着,一脸的阳光,我微微犹豫,还是接住了。
下了车,回到了现实之中,看着水牧文挥手离开,我捏着手中的名片,告诉自己,希望不要再遇到他,自然也不会再求他。
我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两道犀利的光芒落在我的身上,我只知道,该去看苏航了。
挺直了脊梁,依旧是潇洒自若的尹伊婷,刚才的一切犹如一场电影,谢幕了的时候,我不会让任何伤害来困扰自己。
很多时候,也许不是为了那个人而难过,太多的时候是为了那些岁月那覆水难收的感情。
水牧航,我早该忘记的,但是,之所以这么痛苦,是因为什么。
不是因为他对于我的伤害?不是因为他背叛了我?
心头有些许的恐慌和自责,摇头不去想自己犯下的错误,我尽量保持平时的安宁与自在。
“妈妈,妈妈”
一见到我,苏航犹如待哺的幼雏一般,叽叽喳喳的叫声,淹没了心头那最后一丝的不快和忧伤。
“苏航,叔叔爸爸呢?”
我有些奇怪的拨打了邓拓的电话,并没有接听,不知道去哪里了,按理他不会如此推卸责任的离开。
“爸爸病倒了,爸爸被护士阿姨带走了!”
苏航躺在那里,固然像是个木偶一般,却是比我更清楚状况,邓拓病倒了,这让我一下子惊慌起来?怎么会?
难道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照顾苏航,奔波不已而累的病倒了,愧疚的心无以复加,对于邓拓,除了越来越多堆积的愧疚,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感情能比这更强烈。
“尹小姐您终于来了,关于邓先生,有些事情想告诉家属一下,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正在这时,护士小晴已经敲门走了过来,只见她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笑容,而是有些严肃,这让我有些不祥的预感,莫非邓拓有什么病?很严重?
“乖乖在这里等着,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我哄着苏航,然后跟着小护士去了一间医生的办公室,一个头发花白的,戴着眼睛,皱纹密布,显示了年纪和学识的男医生,让我进来之后,放下了他手里正在看的片子。
心,有些微微的紧张和沉重,不祥的预感,让我的脸上再也无法放松起来。
“你是邓拓的妻子?”
医生象征性的扶正了眼镜,似乎在考虑如何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是的,有什么需要我知情的吗?邓拓现在还好吗?”
我没有否决自己的身份的回答着,现在连邓拓怎么样都没有看到,就被招了过来,这让我有些恐慌,莫非邓拓出了大状况。
“别紧张先坐下来,病人现在睡着了,我们希望家属早一点儿了解情况,这样有利于手术的进行”
又是手术,苏航的手术还没有结束,邓拓又怎么了?
即使我没有办法给予邓拓同等的感情,但是听到他病了,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甚至是亲人,却做不成恋人,也许这是上天开的大玩笑。
“他怎么了?”
心还是被吊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忍不住严肃,刚刚整理起来的淡定,此时荡然无存。
可以说,邓拓无形中仍然是我依靠的力量,如果邓拓倒下来了,我该怎么办?
难以想象一直健康伟岸的邓拓会倒下来,心头一疼,有些怨天不公,但更多的是必须平静的接受现实,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一把,仅此而已。
“我们现在发现您先生的脑部有一个阴影,当然如果不是他过渡疲劳而晕倒的话,我们是没有考虑给他做这个检查的,现在检查出来,不知道这个阴影是不是脑瘤,所以呢,建议邓先生先服用药物,如果一个月后阴影消失或者变小的话,我们就不采取手术的方式”
听起来似乎很严重,又似乎只是一种可能,我的心算是微微的平稳了下来。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医生看了我平静的样子,似乎有些错愕,我只得无言的笑笑,如果说经历了水牧航的噩耗,经历了苏航的手术,再面对眼前邓拓的情况时,我不是没肝没肺,而是已经习惯了面对这种状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