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予梅见章君杉听的热闹,自己坐在这就更是没了趣味。她发了疯一般地想从章君杉的北院离开,但苦于着不出一个借口,因而只能假装平和地挨坐在她的身边,有模有样地陪着她听戏、入戏!
没坐一会,一个西院的老妈子便冲着亭中的戏台跌跌撞撞地搡了过来。她直直地跑至孙予梅的椅前,但却不受控地撞向了站在孙予梅椅后的墨斋身上,只听墨斋“哎呦!”一声。
而后便迅速地端直了被撞斜的腰身,冲着老妈忿忿地嚷道:“张妈!你……你这是……”墨斋尖蹙起眉眼,一句恼话含在嘴里还没念完,就被那个从西院冲进来的张妈给截住了,“孙姨娘……”张妈尖着粗嗓喊道,却因急跑而含了半嘴的冷气,那股冷气在她的口舌之间冲撞,直堵得她那满心的急话又生生地给吞咽回了心里,张妈深吸一口大气,对着歪坐在梨木椅上的孙予梅近乎喊叫地说:“孙姨娘哎!您快回西院吧!玉雪小姐她……她……”还没待张妈口中的话完全讲完,孙予梅便从梨花木椅上挺了起来,半刻都未犹豫地朝着西院冲了过去。
身后徒留下惊愕的章君杉与梓兰二人,章君杉还是挺立着直腰端坐着,梓兰也挺直了微弯的细腰,与章君杉一样一脸惊愕地望向话都未能讲完的张妈。张妈与周边的老嬷丫头们则是一个模样,都以满脸的慌乱与错愕呆望向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的两位正主。
冷风簌簌刮起,阴凉的空气里飘悬的除了那枯黄的碎叶,还有戏台上欢腾福祥的奏乐,以及伴着乐声从伶人唇腔间渗出的长一声,短一声的呼号!
风落下,然台上呼号仍不停歇,沈太太章君杉轻咧开一丝无味的笑,“张妈,你好好说,玉雪小姐怎么了?”
惊恐地张妈正呆愣地怔在原地,忽听沈太太叫起自己,遂忙不跌地迎脸答道:“玉雪小姐打孙姨娘走了之后就一直哭闹,我们只当她是饿了,但喂她又不吃,就一个劲儿地哭。小脸都给憋屈紫了。”
章君杉听着张妈的话,忍不住地轻叹了口气,后厉声地说道:“直接说重点!”
张妈还欲说,却被章君杉冷不丁地呵了一声,她也不敢回嘴,只敢把口中将欲泄出的长话,换成了一口可以咽回心底里的大气,张妈深吸一口气,又道:“奶娘就给玉雪小姐换了个尿芥子,谁知这一掀腿才看见,玉雪小姐满腿上都出了红疹子,就跟姚少爷前些日子出的那个一样!”
一听张妈提起姚霁安,端坐在章君杉身旁的梓兰便唬地忙站起身来,提起裙摆就要去西院。脚还未迈开,那纤提着裙稍的手就被章君杉给拉住了,“姚太太你不能去了,霁安才刚好……”章君杉深吸了口冷气,“玉雪究竟生没生病,生得是个什么病,都等大夫来了才能说得准,姚太太去了,又能做什么?”
梓兰略默顿了一会,就又顺着章君杉的椅边坐下了。章君杉唤过纸鸢,嘱她将沈玉雯和姚霁安二人都给找了,带过来。
梓兰只怔怔地端坐在章君杉的身边,戏台上角儿的唱词伴着刺骨的凉风簌簌地灌进了她的耳间,只在她的听耳畔呼呼地刮着,“眼望着杯中酒珠泪盈眶,痴儿语似乱箭穿我胸膛。一霎时难支撑悲声欲放,我只得吞酸泪把苦酒来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