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后,
天仍未放晴,整片天空都被染上了青黄的色泽,仿似正在酝酿着一场磅礴的大雨。
修束篱一家都呆在房中,紧锁院门,无人出入。
自昨夜,修束篱进父母房里说了要与沈棕清悔婚后,修父便无心再去绸缎庄里帮忙,同时也勒令修束篱不准出门,至于何时可以出门,修父不知道,修束篱也不知道,修家所有的人都在等,在等一场滂沱的大雨过后……
午饭后,修束篱懒懒地躺在大炕上,刚刚的午饭只有她一人吃了,父母二人,除了修母早上食了半口修束篱端进房里的早餐外,修父修母已经连着两顿都未进食了。即便如此,修束篱也不愿收回昨夜所说过的话,她定了心的要和沈棕清悔婚,理由……
并非是因为沈棕清不好,而是她修束篱找到了更好的归宿,这归宿足以使她摆脱眼前这一下雨就会变得泥泞的尘路,也足以使她摆脱掉紧沾在帚头那甩也甩不掉的黄叶,甚至更多……
显然,对于这样的归宿,修束篱是愿意的,也是向往的。
午后,天上那青黄的云片,已经完全变作了澄黄色,那深藏在黄云之中,久积的大雨即将喷勃而泄,院内外被强风卷起的黄叶也正凌乱地随风窜动。
修束篱坐起身来,又挪至窗边,欲收紧那破旧朱窗上早已被冷风卷碎,被细雨淋湿的烟白窗纸。
修束篱才刚刚糊紧一格窗纸,还未抽身修补余下的灰纸,就见那由烟青色长砖相互咬合而勾连起来的院墙外,有人在走动,烟青矮墙遮挡住了那人的全身,只露了个戴在额上的帽顶出来,从旧窗里望去,只有帽顶在矮墙外徐徐移动。
走动的似乎不止一人,那透过矮墙将将能露出的帽顶,慢慢前移,又有个同样的帽顶跟在后面,又跟了一个,又一个……转而成为一条长队,队列中无一人说话,只见帽顶稳稳前移……
帽顶汇至修束篱家的院门口时便不再移动。
随之,一阵急促的拍门之声传至耳畔,正扒着窗户向外看的修束篱被唬的不禁慌了神,竟不知要去开门。
接着又是一阵扣门之声传来,愈扣愈急,只听门口传来了响亮的男声。
“这里可是修家,快快开门!”
男声未落,呼~的刮过一阵冷风,那风将天顶上一片灿黄的乌云直直地拖至修家的屋檐上方,院子里那沾了水的潮湿黄叶,也一圈一圈地随风盘旋,旋至半空,又忽而落下,摔下一地的稀零与破碎。
风声未落,男声又起。
“有人在家吗?这里可是修家?快来开门!”
没等修束篱下炕,修父已经掀开门帘,走进了冷风中,风中修父收紧衣角,径直地走到院门口,开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