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霁安在西院厢房内和沈玉雪玩了整整一个上午,梓兰和孙予梅也畅聊了整个半天,午饭时,梓兰母子二人便留在了孙予梅的西院。饭后,姚霁安还想要逗玩沈玉雪,于是便被孙予梅留在了身边,只梓兰一人,说有些累,遂扶着笔禅回了月影斋。
到房内,梓兰未坐多久,脑海中便浮现出姚敬柏在梦里对她说过的话,又联想到姚霁安说沈棕清要常带他进药铺,学习管理药铺里的事情,心情便久久不能平息。
她端坐在木椅上,一手扶在额上,口内连连地叹息,笔禅倒了茶来,梓兰端至嘴边,吹了吹滚滚的热茶,还未饮一口,便又放下了。她又披上了那刚刚脱下的,还未来得及挂起来紫貂披风,叫来笔禅,又搀扶住她,出了月影院。
沈府东院里,沈棕清正和一南来的药商在“静客堂”里共同商讨着进药、出药的相关事宜。
梓兰却扶着笔禅进了沈府东院,只见院里一片寂静,庭中未植一木,也不见有一人洒扫,那院子极小,当中只有一房,院落虽小,那房却极大,整整占了东院的大半面积。这房与北、西两院中那雕金画银的房舍极不相同,房子虽造的极简,但宇檐门厅依然气度不凡。
银亮掺橘的琉璃瓦织成四檐,檐下是一色的玄底红墙,一亮漆木门巍巍地置在红墙正中,木门很是高大,门上两只镀金铜环威严静默,大门正上方置了一宝蓝花底的木匾,木匾上遥遥地书着“静客堂”三个赤红大字。不用想也知道,这便是沈棕清日常会客,处理事务的地方了,同时也是梓兰初进沈府时来的地方,因那天是晚上,黑漆漆地未能看清,今天梓兰趁着光亮,严严地把沈府东院看得清尽。
梓兰看着眼前静严的一切,也不自觉地敛声闭息,小心翼翼地走在院里,未走几步,刘管家便迎面而来,管家双手交叉地叠在胸前,半弓着腰身,笑嘻嘻地问道:“不知姚太太来东院是有何事?”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事,不过是有些话想来问问沈老爷!不知老爷在房里吗?现在可否方便?”梓兰也双手相握端在胸口,含着笑地答道。
刘管家依旧是着刚才的那姿势,实实地挡在梓兰的面前,“那得请姚太太等一会了!老爷正和南边来的一位老板谈着事情呢!进屋前特意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所以还是请姚太太等一会吧。”
“多谢刘管家提醒,我在这等着就是了!请刘管家自去忙吧,不必费心管我。”梓兰扬着笑说道。
不多一会,沈棕清伴着客人从“静客堂”里走了出来,见梓兰站在门下,遂问了她是有何事,又招来刘管家,嘱他送客人出门,自己则引着梓兰进了屋里。
屋里,沈棕清独坐在厅门正对面的黑漆木椅上,梓兰浅坐于沈棕清左边的第一张黑椅上,如刚进沈府那天一样,那日梓兰并未细看这间会客厅,今天,才算是正式地参看,厅中一溜地黑瓷地面,虽不见一人打扫却光亮净洁不染一尘,厅中当间放了五张黑漆木椅,沈棕清所坐正中,两面各陈四张,椅旁还放着刚刚二人没有饮尽的残茶,也未有人来收去并换新。镂花的屋顶直直地冲到檐边,更加显出屋厅的宽大与肃穆。厅中一角放着一折叠着的山水屏风,虽说是山水屏风,却只画了一山一水,其余便是大片的留白,
梓兰透过屏风的缝隙,觑见被屏风遮住的角落里有一木制大床,大床也是一溜的黑漆涂抹全尽,床上只放了一床被衾,床边置一高脚朱漆方凳,说是方凳,上面却放了盏烛台,台上红烛却已燃大半,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儿。梓兰心想:这应该就是沈棕清忙碌时常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