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大姐割去魂魄,并不是罔顾你的性命,容迟的一魂一魄在你身体里,若你们二人一旦生了离心之意,那便是反噬之苦,我不过也是想着法子,帮你们彼此验一、验心思……如今开来,竟是我多此一举了……”
雀雀身上越来冷起来,姜翊觉得自己抓着她的手仿佛抓着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无人能再造魂魄,从此往后,你与容迟,虽为两人,却只有一命。任何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都不得活下去,也算是,结束因你之重生带来的麻烦了。”
姜翊犹豫了一下,颤声开口:“我与容迟,一命?”
“你们死后,众生令与影卫,都将消失于人间了。”雀雀微笑了一下,“这不是正合了大姐的心愿吗?”
她转过眼去:“我看了千年的人间事,看着爱恋,背叛,反目,痛恨这样的剧本演了千年,实在是倦的很,也算大姐最后施恩一回,让雀雀重入轮回吧。”
姜翊不知道为什么,全身忽然都很没有力气起来,甚至没有再对雀雀一句话。
她不懂雀雀,可她怎么怎么想,雀雀总是最明白。
姜翊哑然地张了张口,只是忽然就腿软了,猛地栽倒了下去。
姜翊睡了很长很长的觉,梦里是云水榭的迢迢灯火,沿着路径一路蜿蜒而上,美不胜收。她对着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整饰着发髻,雀雀在后头捂着嘴巴笑,不知是笑她把头发弄得乱糟糟,还是笑她总是喜欢带些花里胡哨的簪钗。
“你怎么这么打扮,好丑。”注灵铛叮叮当当响了好久,不用看姜翊也知道是姜红篱,只有她气话来这么欠打。
姜翊头也不回地反击道:“你怎么又穿这身红色,姜红篱,叔难道没有给你钱添置衣服吗?”
两个人一贯就像乌眼鸡一样互啄,雀雀笑得更厉害,许久才道:“好了好了,今日是将军的生辰,你们俩凑什么热闹?还嫌今日要的吉祥话不够吗?”
“吉祥话一贯是姜梦离的专长,每次都能推陈出新,真挚无比,我俩,可比不来。”姜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姜红篱倚在门旁,依旧是那个生硬的样子:“我真想看看你当着你那位名动下的未婚夫婿面前,是不是还是这么尖酸刻薄。”
“两位姐姐,怎么还在这里话?要开席了,父亲命我叫一叫兄弟姐姐们,我便先去了朝云阁,领上念亲来请姐姐。”姜梦离的声音其实不算妖妖调调,只是一贯柔弱,姜翊觉得自己也习惯的差不多了,可每次听起来还是有些不悦。
她转过眼,眼睛却径直望向姜梦离身侧的竟儿。
竟儿个子似乎比上次见时高了一些,惹得姜红篱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还这么瘦。”
“父亲,他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再怎么吃也胖不起来。”姜翊朝姜竟招了招手,“我还没梳妆好呢,竟儿进来帮姐姐挑一挑首饰可好?”
姜竟跳进屋内,走到姜翊的妆奁前,认认真真看起了首饰。
“念予你也太慢了些,都快要开席了,你莫不是要父亲等你不成?”姜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站在姜梦离身后,略略蹙眉,隐有不满。他身后探头探脑的是姜林姜辽两个孩子,看见姜翊,带着几分不安几分紧张地叫了一声“长姊”。
姜翊的目光先看向姜红篱,她脸颊绯红,是难得一见的女儿情态,姜翊忍不住想笑,却也不敢,转了话题:“怎么就是只剩我呢,你看着歇云阁中这么多人,大家不都是还没去吗?哥哥如今也在这儿,难道不是父亲也在等哥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