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谢秋芙最近的,便是右侧那个身披缌麻的男人,他是谢家里面唯一一个想要摆脱自己命运改变经商之途想要的奔向仕途的谢家长子谢林俊,年过五十的他,长着长长的花白胡子,五短身材,嘴角还有一颗黑痣,痣上还有几搓毛,但是他也是谢家至今过得最惨的亲戚,年过五十岁却才刚刚过了乡试,才考上秀才,即便是这样,谢家还是以他为荣光,毕竟秀才是有身份的象征。
说他最惨,是因为他选择了仕途,却只能依赖谢林华存活,作为寄生虫活着,因为没有钱,是个穷酸秀才,一生只读圣贤书的谢林俊至今未娶,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谢林俊五十岁还没有老婆和子嗣,借着谢林华的钱财偶尔去青楼逛逛,每次林彩娥骂他怎么还不娶个媳妇,他都嬉皮笑脸说道:“等我登上举人,娘,我便风光为谢家开枝散叶。”
林彩娥就笑她这个儿子实在是没救了,等他登上举人,她早就成土了,于是林彩娥每每倔不过谢林俊,便打趣地说:“看不到咯,看不到咯,没时间咯,没时间咯。”
谢林俊每次也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想这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的功名不要了吗?他的利禄呢?老婆他不想要吗?老婆他当然想要,可是没办法,他快五十岁了。
他不想娶个残花败柳,他不想娶个老婆婆,哪里还有女人想要跟着他啊。
谢秋芙莲步走过去尊敬地一服身子道:“芙儿见过俊叔。”
“诶,芙儿有礼了,不必多礼。”谢林俊轻轻地抬起谢秋芙的胳膊,单手摸了摸嘴角流下口水,憨态地说道:“这丫头都这么大了,长得越发标志了,谢家能再出个绝世佳人真不容易啊。”
听到谢林俊这个老来秀才的夸奖,接近谢秋芙左侧一旁的紫衣老男人正襟危坐着,不禁咳嗽了一下。
寻着咳嗽声,谢秋芙抬眸看了一眼那个紫衣老男人,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玩弄着手指上有一个玉扳指,那是上好的红色翡翠做成的玉扳指。
他一副憨态,肚满肠肥,脖子上挂了很多玛瑙珠串,头上的玉簪价值连城,一股子暴发户的模样,像是得意的不得紧。
谢秋芙傲气地闭唇然后迅速地睨了眼这个紫衣的老男人,这个紫衣男人睨了一眼谢秋芙,谢秋芙看到也装作没有看到。
不用猜,谢秋芙当然也知道这个就是谢林余,但是谢林余从小就令她不喜欢,小时候的谢二叔还没有这么富态,那时还是个吃软饭的,卑微的不得了,此刻却像暴发户一样,这让谢秋芙“呲”了一口气。
所以谢秋芙转了眼眸又望向垂涎她的谢林俊,谢林俊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绝色女人,所以谢林俊贪婪地看着谢秋芙。
谢秋芙并没有被谢林俊这副样子吓到,她只是觉得谢林俊五十多岁也没有讨到媳妇,真是可怜。
虽然谢林俊这种色眯眯的眼光使她不好受,这也令她看不下去,但作为锦国第一美女,谢秋芙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注视的目光,无论是欣赏的目光还是贪婪的目光,她都适应了。
她自然知道很多男人就像大叔谢林俊一样觊觎着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她,但是她还是接受了谢林俊的目光,只是她退后了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谢林俊微笑道:“芙儿多谢大叔赞扬。”
“赞扬什么呀,别在意你大叔,他就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口水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芙儿可是咱们的侄女,不要越举了。”一个身着缌麻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的头梳成一个堕马髻,妖娆地走过来,头上只有两根光秃秃的木簪,她牵起谢秋芙的手,说道:“芙儿啊,来给四姑姑说说,看上锦国那家官宦人家的公子,四姑姑帮你说说,好让人家上门提亲。”
谢秋芙看向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天然的瓜子脸,五官很端正,有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不是很漂亮,可是还是很耐看的。
谢林俊一听这个女人的话,气不打一出来,突然呛声道:“不要胡乱误导芙儿去官宦人家做妾,你以为芙儿都像你一样,这么下贱,非逼着人家娶你,做妾怕也是愿意!”
“谢林俊,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芙儿这么貌美如花,做个正室也未尝不可,倒是你,五十多岁了,不仅老婆没有娶,还是个穷秀才,要不是三哥收留你,怕你这条泼赖臭虫在那条街冻死饿死也未可知呢!”
“谢林絮,你以为你能好到那里去,我上次就看见你穷得叮当响,拿着你那点儿破收拾出去卖,还被你郑大县令,郑大官人的正室扇了几个耳光,你又什么本事来我面前嘲笑我,你以为你去给县令做个妾就风光了吗?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谢林俊也是毫不客气地愤怒抱着胸道!
“作为谢家大哥,你不仁不义!你个贱男人!我给你拼了!”谢林絮咬牙切齿地骂着谢林俊,说着就要上去掐谢林俊的脖子。
谢秋芙觉得搞笑极了,他们真的大哥不说二哥,也都那样,没有什么好互相伤害的,但说出来挺好,总比不说出来,但是掐脖子就算了吧,这样太暴力了。
“大叔,四姨,你们别打了,好好说话,好好的,不要打了啊!”
谢秋芙赶紧跑过去想要拉开谢林絮和谢林俊,却被谢林絮推开了。
谢秋芙很是憋屈地看着谢林俊和谢林絮扭打在了一块。
谢言庭赶紧把谢秋芙拉了起来,笑着说:“芙儿,不要理会他们,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个够,进去参合,会伤害到你。”
谢林余看着挺热闹,挺新鲜的,眯着眼睛笑看着他俩,但他身边的两位家眷对眼不停地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谢林华听到那些笑声,突然怒吼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没看到这里有小孩子吗?怎么给他们做的榜样,得得得,你们大哥莫要说二哥了,也都那样,你们这些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家丑不可外扬,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谢林絮和谢林俊扭打在一块,听见谢林华这句话,瞬间懵了,他们还是扯住对方,谢林俊先开口说:“谢林絮,你这个泼妇,先放手。”
“应该是你先放手吧,你个贱男人,那有和女人先动手的!真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谢林絮呲了谢林俊一口痰。
谢林俊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对谢林絮说道:“你也配做个君子吗?此世间不是应该是女子和小人一起难养也吗?你这个贱女人!”
谢林余耐不住了,将手上的板指收起来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走过去,捏着自己脖子上的玛瑙走过去对谢林俊和谢林絮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哥啊,四妹啊,就歇停下来吧,这些事都过去了,就莫要再提起了,把各自的私事先放下吧,今日,交给这两个小孩子吧!”
谢林余抬头望向谢言庭和谢秋芙微笑了一下。
谢林絮和谢林俊意味到自己失态了,也松开了扭打在一起的手。
“切!谁愿意和他打架!”谢林絮翻了白眼,嫌弃地抱着胸走开了。
“你!哼!休矣,男不与女斗,君子不与女子斗!哼!”谢林俊也是一脸怒气一甩丧袖走开了!
谢秋芙懵地望着这一切,这些长辈是硬要将自己塞给谢言庭吗?
谢秋芙听到谢林余的暗示,她有些沉默,谢林华愣愣地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芙儿,正如你所知的,为父和几位叔父决定将你许配给言庭。”
“父亲,你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是不是早就书信给余二叔,所以找个机会和女儿说这些。”谢秋芙捏着帕子,坚毅的眼神有些犹豫,她好奇地问谢林华。
“嗯,不多时之前,父亲的买卖出了一些问题,幸得你二叔鼎力相助,在言庭的相助下才渡过了这一劫,芙儿,父亲认为言庭是个不错的帮手,他是个懂事又能干的孩子,嫁给他,你可以一生衣食无忧,那父亲就得以安慰了。”
谢林华走到谢秋芙的跟前,用手搭上了谢秋芙的肩膀,声音放低沉稳地说。
“父亲,我……”谢秋芙听到了谢林华这句话,就立刻跪下去了,她立刻磕了头说道。
“你不愿意吗?”谢林华也是惊诧地望向谢秋芙,众人也是惊诧地看向谢秋芙。
就连谢言庭的眼神也是充满了黯然地情绪。
“谢秋芙,你别不知好歹,我们家庭哥那点儿对不住你了?那点儿又差到哪里去了?”一个紫衣妇人捏着帕子声音尖锐地说道。
“对呀?谢秋芙,你是嫌我哥哥配不上你吗?”一个坚毅的声音尖锐地响在谢秋芙的耳边。
谢秋芙听到这两道声音,她抬头望向那个紫衣妇人,紫衣妇人一副媚态,就是身材丰腴了一些,相貌也平平。
反倒是那个小女孩儿,谢秋芙抬头正视那个女孩子,她一身紫衣,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头,然后一戳头发垂下,活泼可爱,眼睛是圆圆的大眼,水嫩嫩的脸蛋就好像能掐出水来,一双紫色的鞋子显得她浑身都是活泼可爱的。
“苒苒,陈姨娘,你少说点。”谢言庭对着谢苒苒说道,示意谢苒苒少说点。
“秋芙,你说,为什么?”谢言庭的声音有些绝望,又有些尴尬,他有些生气地问谢秋芙,这次他不叫他芙儿,而是叫了秋芙。
谢秋芙的双肩颤抖了一下,她感受到谢言庭心间某些地方的破碎,她的双眼也充满暗淡的情绪。
有些时候,称呼的转换之间,不免会使敏感的人感到冷热交替,更是称呼者内心情绪起伏的写照。
谢林絮似乎感受到这正堂的氛围越发的尴尬,便走过去,想要拉起谢秋芙,安慰道:“哎呀,我的芙儿啊,若是想要拒绝就说出来,不拒绝也说出来,也别憋着。”
谢秋芙推开了谢林絮,慢慢地对谢林华说:“爹爹,我接受这门亲事,只是母亲的丧期还有过,怎可讨论这些呢,爹爹,你可忘记了自己如何与母亲伉俪情深了?”
谢言庭诧异地看向谢秋芙,眼中溢满了泪水,他开心地握拳,他真想欢脱,真正想把喜悦告诉全世界,但是他不能,并不能告诉全世界。
有些心思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不必告诉全世界,未必他们能懂自己心里的欢喜。
谢林华听到谢秋芙此句话,立刻就心软,芙儿是妾室所生的孩子,芳纾是正室,其实芙儿真的不必如此,他又何来和芳纾的伉俪情深呢?如果夫妻感情深的话,便不会娶小妾了,更不会在芳纾重病的时候也外出了。
谢林华眼中流有泪水,他转过身背对谢秋芙,哽咽地说:“芙儿,你当可不必如此,芙儿你都对方纾如此,为夫的却要把妻子这丧事换成女儿的喜事,可真是笑死人矣。”
“三弟,大可不必忧心,三弟妹在天有灵会理解的。”谢林余走过去,拍了拍谢林华的肩膀,稍作安慰道。
“那既然如此,三个月后,芙儿便和言庭成亲吧,到时候守孝期过了,芙儿也算对方纾尽心了。”谢林华转过身来看向谢秋芙,笑道。
谢秋芙不想嫁给谢言庭,她想为王家争取更多的时间收复谢家,所以谢秋芙继续坚持道:“那父亲呢?父亲要为母亲守几年,那秋芙便为母亲守几年。”
“芙儿,你的孝心,我们都看见了,你大可不必这样,能有你这样心底善良的女儿,芳纾泉下有知也会安心了,你不像茶儿……茶儿这么不争气,被休了,被遣送回谢家,可真是丢我们谢家的脸面,总是让芳纾生气,茶儿还自己作践自己,投了井,从此,芳纾是吃也吃不下,还被气出了肺痨,唉,你要是芳纾的女儿该多好呢……”
谢林华叹息了一口气,用手拍了一下茶几,茶几上的茶水从茶杯里淌了出来。
正堂所有人都盯着谢林华的背影,他们不敢说,也不敢问,总之不敢出声,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他们看得出,谢秋茶在谢林华心中就是个没有出息的女子,是个令谢林华蒙休了的女儿。
“父亲,难道茶儿在你的眼中就这么不堪吗?父亲……难道茶儿在你的心中就这么不堪吗?”
一声空灵的声音出现在正堂之上,她身着一袭红衣,撩开湿淋淋的衣袖。
她惨白又湿淋淋的脸庞一脸的僵硬与麻木,她颤抖地站在谢林华的身旁,她看见谢林华无可奈何又愤恨的眼神,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疼痛地泪水。
“父亲……母亲尸骨未寒,白绸丧事未过,就添红绸喜事,你又把娘亲置于何地?父亲,你好狠的心呐!你不记得茶儿了吗?父亲,茶儿可能真是那个被你遗忘下的女儿吧,父亲,茶儿,茶儿对不起你,茶儿也对不起娘,把这个家给搞成这样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谢秋茶残白的脸颊上闭着嘴巴,但是她的声音气息继续嘶哑疼痛着,这虚弱的声音包含着她的痛苦和泪。
“爹爹,芙儿只是觉得姐姐并不是罪有应得,姐姐只是无才无德,王家公子王霖书其实挺好的,是姐姐没有将他服侍好,所以王家因为姐姐才迁怒于谢家的,因此王家才与咱们谢家关系那么紧张。爹爹,请你不要怪姐姐,姐姐并非是愚笨之人,只是平时太懒于学习,母亲忙于商铺买卖,施粥赠与穷人,顾姨娘也知母亲真的无暇照顾姐姐,也有好好教导姐姐好好读书习字,可那时候姐姐却总是倔强不要,居然总是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不能怪她太愚笨,再愚笨的人也会学好的,要怪就怪姐姐懒于刺绣,无法学习女儿家必要的女德,姐姐到出嫁年纪,又无德又无才,这才总是被王家嫌弃。”谢秋芙捏着帕子,认真地叙说着。
谢秋茶摇晃着脑袋,她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她觉得脑袋刺疼地炸裂开来了,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诋毁过。
她眼神带着淡淡的愁绪望向谢林华,她哽咽地问道:“父亲,你相信芙儿所说的吗?父亲,我那时候,并没有被顾姨娘教化写字,读女德,父亲,刺绣的布,我连碰都碰不得,父亲,你和娘忙于经商,这府宅里的事,你并不知晓,自从芙儿八岁之后,对我的态度就便变了,她再也不是小时候可爱的芙儿妹妹了,父亲,你是信你的女儿芙儿还是信我这个被你遗忘的女儿?”
然而无论谢秋茶如何呼唤,谢林华就是听不见,谁能听到鬼的声音呢?更何况,还是死去了一年的人呐。
“芙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谢林华问向谢秋芙,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向谢秋芙。
虽然说,茶儿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她被王霖书休的那段时间,那时茶儿因为被休了每日消沉,他怎么骂她,怎么打她也不是,可是茶儿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怎么不让他难过!
他多想把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打醒,打死,可是这个女儿也是他的心头肉啊,他又能怎么奈何呢?他以为他的女儿只是人生失意了,受困了,所以他想把这个女儿打醒!
他想把这个女儿打醒!让她好好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可是她还是不肯,她非要再次自杀,还投了井。
这个女儿让他痛恨,让他觉得太不争气,这么软弱,又无法逃脱梦境,不能面对现实,他真的对这个女儿很失望,简直失望透顶!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这么一打,他的女儿就跳井死亡了。
她以为这个女儿只是个弃妇,被人弃了,自然可怜,但是听谢秋芙这么说,原来是茶儿自甘堕落,自作自受,茶儿就连娅茱耐心地教她琴棋书画给她,她都不要,女德刺绣也不要,真当是愚蠢至极!
这个女儿,真是愚蠢至极!
谢林华瞪着猩红地双眼,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他锤了一下手,愤怒地道:“茶儿真当如此?愚笨就算了,还不肯学,脑子挤不进去这些,还让王家对我们谢家有了异心,孽障啊!可真是孽障啊!摊上这样的女儿,我谢家可真是家门不幸啊!”
“父亲……你就是这样想茶儿的吗?”谢秋茶悲伤地难过着,她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样说,她不由地冷笑了两声。
那笑意夹杂着些许苍凉。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想着谢秋茶是个谢林华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谢言庭看见谢秋芙跪久了,便把谢秋芙扶起来,问道:“芙儿妹妹,岳丈说的秋茶妹妹当真是这样的女孩子吗?是个王家的弃妇,还是谢家不争气的女儿。”
“言庭,你怎么看呢?”
谢秋芙望向谢言庭神色自若,心里不断骂着谢言庭的蠢笨,她说的那些话当然是假的,谢秋茶是弃妇没有错,但她的亲生母亲顾娅茱并没有教过谢秋茶任何关于女德刺绣的内容,并且向来是当赵芳纾随父亲出门去七天时,谢秋茶无人照看,就给她关在了材房,偶尔供给她剩菜冷饭,作为三餐。
没有人知道谢秋芙心里在想什么,心里的话毕竟是心里的话,有些话没有说出口来,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怎么猜想你。
人心永远是一口深深地井,你将自己的脸照进去,会看见各种形态的自己。
“既然,芙儿说那个秋茶妹妹这样,听起来,她被王家休了,的确很可怜,但是她放着顾姨娘好好的教导不珍惜,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谢言庭缓和地现在谢秋芙的身边,笑着说道。
谢秋茶的眼睛往向了谢言庭,“言庭”,谢秋茶心里明白,这个名字她好像从哪里听过?
谢秋茶的脑袋在转动,记忆的片段跳回了小时候……
“呜呜呜……好饿……好饿……”一个稚嫩的声音响在了柴房里。
“芙儿妹妹,把手从小洞口伸过来,言庭哥哥给你带来了鸡腿,你慢慢吃……”一只小手将鸡腿伸进了柴房门口的小洞内。
谢秋茶瞬间记起了,这个就是言庭哥哥,当年在柴房陪自己说话的言庭哥哥。
但是,他现在要和谢秋芙结亲了。
谢秋茶笑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当初,她用的是芙儿的名字,谢言庭不会知道被关在材房五天的人,就是她,谢秋茶。
她很感激谢言庭那时候和她说话,还给她带来了鸡腿,但是此刻他竟然不认识她,还说她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的让她的心很寒凉。
“也许,这就是命吧,我已经死了,也呆够了这人间,等母亲头七一过,我就回地府转世投胎,也许这就是最好的路,就这样结束了,也好。”
谢秋茶的眼神已经显得空洞,她已经不再留恋这个凡间,她想回去,回地府,转世投胎,再也无牵无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