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晗便笑:“集市上最热闹的时候,比这还多人。”他伸头看了看,又道,“是前方一辆马车的车轮坏了。”
朝青便撇撇嘴,觉得这个凌二哥真不上道。
他们挤在人群中片刻,仍旧动弹不得。
朝颜被人群挤了挤,差些没被挤到凌晗怀中。
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还混着一点点的汗臭。
凌晗是卖鱼的,日日杀鱼,身子有鱼腥味,自然是正常的。而她整日做点心来卖,身上也缭绕着一股烟火的味道。
若说起门当户对的来,她便不该嫌弃凌晗。
只是,她莫名地,又想起那日,夏夜欢俯向她时,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
她不由自主地想,他肯定喝了很多的药,才导致身上总有一股药味。
朝颜正失神,忽而听凌晗道:“通了。”
人群果然渐渐散开,往前移动。
朝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凌晗虽然是故人,但她真的不习惯被这样的一个男子拥着。
西城的墓群都是在一起的,凌家的离姜家的果然不远,只隔了二十余丈。之前中间还有一排高大的松树,藤蔓缭绕,如今不知被何人伐去,光溜溜的一片,倒是可以望到凌晗站在那边。
朝青扑的一声跪下来连连磕头:“爹爹娘亲保佑青儿,定学得一身好武艺。”竟是时时刻刻俱是想着学武。
朝颜:“……”
她只在心中默念:爹、娘,但愿你们能让朝青学武的念头早些打消。
点燃的元宝成灰,灰烬四处飞舞着。
朝青正低头看着那只肥鸡,脑袋上忽而一凉,他抬头,却见林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一时间,祭拜的人纷纷四散,寻着地方躲雨。
朝颜赶紧将自己头上的斗笠盖给朝青。凌晗从那边跑过来,手上拿着一把伞。三人躲在伞下,望着林间渐渐弥漫的雾气,一时有些尴尬。
幸得雨只下了片刻,便停了。但西边仍旧黑沉沉的,似是暴雨将至。
朝颜赶紧拎起篮子,与凌晗道:“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罢。”
三人赶紧从山坡上下来。方才下了些雨,草上沾了雨水,有些滑腻。朝颜走得急,又拎得重,脚下一滑,差些跌一跤。凌晗在一旁赶紧捞着她:“小心。”
下了坡,又走一段小路,才到官道上,一阵风吹来,带着浓浓的水汽,怕是很快下雨了。
果然才走了不远,狂风吹来,不过一瞬,暴雨如注,三人挤在一把伞下,脚下俱湿。正庆幸,一阵猛风刮来,将浓浓雨珠刮进伞下,糊了三人一脸。
凌晗笑道:“这雨倒是有些大呢。”他话音才落,又一阵猛风刮来,油纸伞竟是支撑不住,嗤嗤一声,裂了一道缝,雨水顿时从那道缝哗啦哗啦地流下来。
雨越大,风越猛,三人十分狼狈。
饶是朝颜,也觉得此时狼狈极了。倘若她是个男子,被雨水浇成落汤鸡还无所谓,但此时春衫轻薄……她瞄了一眼凌晗,后者正焦急地望着铺天盖地的雨。
她轻轻地将盖在篮子上的粗布扯下,覆在自己胸前。
雨幕浓浓,一辆四驾马车从雨中驶来。
三人抬眼望去,朝青眼尖,喊道:“那是夏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