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山答话后,夏夜欢久久没有出声。只是春夜寒意仍存,夏山怕热水变凉,公子体弱,只得开口道:“公子……”
里头传来夏夜欢的声音:“她们过得,都还好吗?”他的声音很低,似是在问夏山,又似是问自己。
夏山最后,没有回答。
因为他自己也好些年没有见过两位姐姐了,哪里知晓她们过得好不好。但,天底下的女子不都是那样过的吗?除非是帝王家的公主,或是九州九大世家的姑娘们,才有权利挑选夫君,两情相悦。
夏夜欢从水中出来,脚才踩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忽而想起一个问题:“夏山。”
“是。”
“今日我虽然腹泻不已,但是,似是没有咳嗽。”
“……今日公子没有咳嗽。”但是腹泻不已,也很吓人呀。
夏夜欢缓缓笑道:“怕是我以后得在外头多走动走动呢。”
转眼光阴似箭,已是翌日早晨。
夏夜欢是个称职的州官,尽管四更天才睡下,翌日仍旧很早就起身了。只是面色仍旧惨白,眼底下有一丝丝的青色。
专门伺饭的婢女低头,端着红漆小盘进来,给夏夜欢送早食。
金玉羹、莲房鱼包、百合面与豆粥,每一样都做得分外精致,香气扑鼻。只是,因夏夜欢身体的缘故,这些食物的作料配比,皆调得极清淡。
许是昨晚腹泻太过,向来吃得甚少的夏夜欢竟然一口气将金玉羹吃完,再吃了两只莲房鱼包,半碗豆粥,再挑一筷子百合面。
专门管伺饭的夏琳姑姑顿时眼睛湿润,收了碗筷,转头对主管灶房的夏清道:“今日做早食的师傅每人赏五百钱。”
三公子食量有增,这便是夏家天大的喜事。
几日后,奉命去调查那几个屠户亲人的夏川有了新的进展,回来禀告夏夜欢。
“据属下调查,这几个屠户家中,因亲人新丧,他们俱在家中守孝,很少出门,每隔几日不过派一个人到集上买菜,俱是时蔬豆腐之类,不曾沾过荤腥。属下蹲守之时,偶听悲切的凄泣声传出,不似作假。且属下也打听过了,这几家虽是屠户,但日子过得并不富足,反而还过得紧巴巴的。”
夏夜欢蹙眉,因这几个屠户皆是暴毙,他们的妻子并未报案,只是认为自家的丈夫是罪孽深重,被地府官差拘魂而去。是以如今他们倒不好大张旗鼓的调查,却是有利也有弊。
何山君搔搔头:“不可能呀,那日我将他们的肚子划开,里头的食物明显十分丰富,不像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夏夜欢道:“将调查的范围扩大。”
夏川领命去了。
夏夜欢照旧低头,去看他案桌上的卷宗。其实,近来花州除了他自认为的那几件案子,其他的一概风平浪静。便是一向最爱惹是非的南城,近来也风平浪静。或许是大哥二哥前去警告过他们了,这段时间才不敢蠢蠢欲动罢。
夏家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
这种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
忽而有侍卫传话进来:“外头来了个叫做姜朝青的孩子,要寻夏山。”
夏山一怔:“寻我?”
姜朝青?似乎很耳熟……好像是那个姑娘的弟弟。
夏夜欢顿时起了兴致:“让他进来。”
夏山还记得姜朝青那日抱着自己的大腿,死命要拜自己为师的情形,顿时一哆嗦:“公子,不要。”
夏夜欢眉头一挑:“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