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衍,他的第十三个孩子,第四个女儿。
相比其他王姬,墨衍显得有些独特另类,因为她一出生便得了名,拥戴宠爱与妒忌怨恨便也随之相伴而生。
凤绾看着墨殃宠溺的眼神,不觉有些讽刺。
在墨衍的转世运薄中,墨殃是亲手将她撵在尘埃里的人,他毁了她的一生,甚至将她逼到了死亡边缘。虽说如今命数有些变动,可早已注定的事是否会继续沿着原有的轨道进行呐?恰如一条河,即使你修堤建坝,也无法阻止它汇入最终的湖泊,更无法使它变道逆流。
现在细想这些,实在有些遥远,当下她所要做的是布好每一步棋。至于墨衍,或许会有其他办法改变她既定的命数。毕竟她的重生就是与命数抗争的最好范例。
母子平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背后的神医妙手不是四海中德高望重的医道尊者,也不是哪位大家中威名赫赫的显贵名仕,更不是哪位隐居世外的山野高人,而是一个女人,一个来历不明、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教人难以信服,却是刮目相看!
墨殃将孩子交由乳母照料,随后两眼一定,仔细地打量着凤绾,眼中带着一种难言的喜悦。或许是王姬出世,见谁都藏不住欢喜,又或许是一种另类欣赏。片刻,问道:“你是老四的什么人?”
凤绾俯身道:“奴婢是殿下府上打理药局的丫头。”
“你医从何人,又是如何到的老四府上?”
她淡然自若道:“奴婢俗世之人,当日凫水遭难,性命垂危,幸得殿下所救才苟活至今。殿下心善,念及奴婢寡弱,便在府中为奴婢寻了口活自立而生。至于奴婢的师父,他老人家隐世多年,从不愿弟子在外谈及他的名号,还望君上恕罪。”
墨殃本不是多疑之人,可对于这位大荒第一女药师他着实钦佩得很,“本君游历大荒数年,与天下豪杰隐士也算相交颇深,或许也曾与尊师把酒言欢共话桑麻也未可知啊。”
凤绾心中本已理了一段说辞,随便说个高人或许就能糊弄过去,可瞧着他结交名士的心头,脑中不觉蹦出个人来。她纳了口气道:“师父四海为家,踪迹难觅,见过他的都唤他苍尤老道。”
“苍尤老道?这个名号纨绔。若是见着,本君定要好好会会他。”墨殃手缕青须,面色贤和。
一旁的穆云旸不知为何,满脸疑惑地望着凤绾,像是她脸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凤绾以同样的眼神回敬他,眼中还传达了一层字面意思:还看?信不信我将你两颗眼珠子挖出来!
穆云旸在她的凝视下将眼神收回,可那疑惑的神情丝毫未变。她似乎有些顿悟,不是她这个人奇怪,而是她方才说的那番话让他不舒服了。
细思间,已闻上邪口述圣意:“医女凤绾,妙手仁心,着封为酃湖四院院首,掌碧海阁,赐坠月修罗扇。”
话音刚落,便见墨殃询问:“你可知酃湖四院之大,非你一个小小的府邸医女所能掌控得了的。那碧海阁更是三千要事,绝非寻常琐碎,你可有把握?”
凤绾应道:“奴婢定当竭力而为,不负君上厚望。倘若真如君上所言,事事压身无法自理,奴婢定将引咎辞职。”
“好,本君就依你所言,许你三十天的时间让你熟悉打理四院一切事宜,到那时,想必你也自由分寸。”
凤绾叩谢,又道:“奴婢有一事相求。”
“何事?”
“论资质与经历,陵公皆在我之上,论医理,云旸君也与我不相上下,况且方才若无他的灵药搭救,娘娘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好转。所以,奴婢斗胆请愿,携陵公与云旸君与奴婢一同治理四院。”
墨殃一笑,“这陵端本是四院之首,如今你顶了他的位子,是该让他多提点提点你,便封他做院司,与你共掌四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