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不知为何而笑。

这话若是放在五千年前，她未枉死，凰族未灭，一切都未发生时讲出来，她可能会如墨澜心中所想的那般情不自禁、喜难自持。墨上卿爱上她了！从未正眼看过她的墨上卿说爱上她了，对于她而言，可能是一件天大的事。不！是件比天还大的事！

她会欣喜地拿出阿姊送她的喜服，将它熨烫平整；采大束桃花将无崖山铺整成一片娇红；请师父与长老为她簪发束冠，让族人一一瞻仰。她会是世上最幸福的那一个，因为她爱了他大半生。从她第一次随汐娘娘入宫，见到玉柳之下孤傲寡言的墨上卿时，她就已失了心智，尽管那时的墨上卿极不待见她。他会对所有人敞开笑意，除了她！

如今听墨澜说出这样一句话，她心中不觉又顿生一处冷笑。

她感到非常讽刺！

她清楚地记得渊台之上，墨上卿在她耳畔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凰族，该亡！这句话，胜过任何酷刑，让她的痛疼煎熬瞬间转至麻木，仿佛遍体鳞伤地裸身迎向烈阳，如何炙烤都没了知觉。这句话，泯灭了她的最后一丝生机，将她直接推向死亡。

面对墨澜势在必得的决心，凤绾不禁想要戳破他。这出戏，她不想唱了。她不必费尽心思陪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在这演一出残忍地剥开她伤口的戏。她想直接否决她与墨上卿的关系——她不认识他，并与他毫无瓜葛！

可话还未出口，便有人抢在了她的前头。

“墨澜！”

墨上卿毫无预兆，甚至未曾礼貌性地叩门便径直推门而入。

这样的冷峻孤傲，这样的不需要理由，是他，没错！

两撇冷峻剑眉一顿，霎时一股令人寒颤的威严袭来。他话锋尖锐，简单两字便教人摸清了他此刻的脾性。

很明显，他对墨澜的这个“玩笑”有些不适！

墨澜即便受了训，也只是恼怒一会儿，盘个梨坐到一旁吃一阵子，那团委屈也就消了。

再见墨上卿，凤绾已有了自我控制的本事，她的神色一如往常，并未见太多波澜。

“可好些了？”墨上卿客气道。虽是问候，却依旧冰冷。

凤绾半掩鼻口，稍稍点头，随即问道：“救我的人是你？”

墨澜梨吃到一半，被她这一问给弄糊涂了。

墨上卿知道他发愣的缘故，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应了句本不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他救的你。”

凤绾打量了墨澜一眼，“他不大会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