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薏清楚的明白,她需要的不是事后的安慰,因为她可以舔舐自己的伤痛。甚至她喜欢独自舔舐自己的伤痛,不喜有人叨扰。
她需要的是仧灏那样的帮助,或者是明目张胆的帮助。不,在管薏的理念里,应该要再准确的,那就是,她要的是明目张胆的偏爱。而仧灏的行为,尤其是不惜因为她而跟钍瑾打架,让管薏从心里认定了仧灏。
人啊,有时候就是那么突然。对一个人产生了好感,心动就心动了。
可是这个唯一的救赎,唯一一抹透过黑暗敲开封死窗户照进来的光,忽然就收回了它以往所有偶然留下的芒,甚至从今以后都被不会再有丝毫光芒照进。
它留下一句嘲笑,融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消融在最浓的一抹黑暗之中,哪怕不出手,仅仅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句话,都足以带给她毁灭性的打击。
管薏颇有些自暴自弃,她瞧着守在厕所门口看戏的众人,第一回感觉到这些人是多么的可笑。他们以为自己是台下看戏的主儿,其实从始至终在台上唱戏的,才是他们。他们用滑稽的表演,让人捧腹大笑。可他们见不得人笑,若是有人因为他们的表演而开怀大笑,他们就会生气,或愤怒。他们将一拥而上,对开怀大笑的人百般刁难,直到让这名开怀大笑着收回笑脸,欲哭无泪的继续观看他们表演为止。
其实,把她拽进男生卫生间又能做什么呢?
给她起一堆龌龊下贱的外号又能怎么样呢?
没日没夜每时每刻对她出口成脏又是为了什么呢?
时时刻刻针对,欺负她又能怎么样啊!
她就是被这一连串的精神攻击逼得发了疯,她早就疯了。他们不停的用言语攻击她,告诉她她疯了。管薏不愿意听他们的胡话,所以她告诉自己没有疯,自己好好的。
可是等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只要一想到那些饶丑恶嘴脸与恶劣行径,她就会浑身难受恨不得死了。管薏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可逃离前她应该做点什么?她应该告诉父母自己在学校是如何被欺负被攻击被针对?应该求着父母给她转学,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班上的任何一个人。哪怕看不到人,看到一张照片都会浑身发痒,犹如百虫挠心。
可是爸爸妈妈不会同意的,他们一定会责怪管薏,责怪她为什么别人不会被针对被欺负,就她被针对被欺负。他们一定会认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同学之间的玩闹罢了,都是学生而已,能做什么攻击别饶事情呢。他们一定会责备管薏不懂事,不体谅爸爸妈妈的辛苦,转一个学又要花好几万块钱。家里虽然听起来开着公司,可辉煌就是大家口中的。其中冷暖只有自己知道。管薏自己也明白,现在这个学校是全省排名第二的学校,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接受好的教育。
她什么都得明白的,父母、面子、经济……她是姐姐,她要懂事。从她都是个乖乖女,她的爸爸妈妈很忙很累,所以她不能惹事。她要体谅爸妈的辛苦,她要懂得为爸妈分忧。她得懂事,必须得懂事。
于是管薏几乎快要忘了,她自己才刚过完十五岁生日。她自己都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却必须要理解四十岁父母的一切苦衷。因为从八岁开始,弟弟生下来的那一刻,全世界好像都在跟她:“管薏,你现在是个大孩子了,你要懂事了!”
从前她的头发都是妈妈梳的,每一都是。妈妈扎的头发很紧很紧,紧到嘞头皮的那种。在没失去妈妈扎头发这项特权以前,她还经常吐槽妈妈扎的辫子恨不得嘞掉她的头皮,让她变成秃子。可有一,妈妈忽然告诉她要她自己扎头发。管薏记得,就是所有人都告诉她是个大孩子,要懂事的第三。
她费力的给自己扎头发,用了很久很久,她终于扎出一个像是去菜市场和人打完架撕扯过后的发型来。她记得那时候妈妈生完弟弟情绪都些变化,妈妈每都有些狂躁。管薏扎好头发后去给妈妈看,毕竟是她第一次扎头发,虽然不好看,但毕竟是第一次。她想着,要不然妈妈会夸奖她扎的还校要么觉得她的头发惨不忍睹,于是主动出手帮她扎。
可她没想到妈妈会扯着她的头发猛的一拽,将她好不容易扎的辫子完全戥垮,并且歇斯底里道:“你扎的这是什么东西,你已经八岁了,二年级了,不是弱智。连个头发都不会扎,你还会干什么呀你?!”
后来她也确实学会了扎头发,但依旧没有忘掉那时候妈妈的态度。以至于她后来见到十二岁的表妹不会自己梳头发,要婶婶梳的那一刻,她再次不可避免的回想起属于自己十年前,八岁的记忆。
人会用一生治愈童年,这句话也许的没错。或者,有时候童年某些记忆深刻的瞬间,会在脑子里刻一辈子,就像用线密密麻麻的穿在脑海里,甩都甩不掉。
管薏羡慕十二岁还不会梳头,要妈妈老梳头的表妹。后来她想了想,恍然大悟自己羡慕的原来是从前可以让妈妈梳头的日子。
总之在她八岁弟弟生下来的那一刻,她就必须要长大。要做一个好姐姐,懂事的好女儿。一步踏错,就有无数的责怪落在她身上。八岁她学会了换尿布,洗尿布。抱着孩儿哄着孩睡觉,举着半人高的水壶去倒水。学会了自己梳头发,忍着害怕一个人睡一个卧室。学会了怎么去照管弟,学会了怎么做才是符合大人们眼里长大的一切举动。学会了懂事,学会了……伪装。
因为爸爸妈妈对弟弟的偏袒,时候的她经常有想如果弟弟不存在就好了,这样爸妈全部的爱就都在她身上了。可是管薏压根没留意弟弟是怎么来的,妈妈只是看电视在肚子上遮一块防辐射的布。忽如其来捂着胸口往厕所跑,蹲在马桶上吐了几次。后来,弟弟就出生了。他出生的猝不及防,家里从没有人问过管薏愿不愿意自己有个弟弟。他们认为没必要问孩子这些,因为不重要。不管孩子愿不愿意,这都是大人决定的事情。宝宝生下来了,大孩子接受并且照顾就是,顺其自然就好。
他们甚至认为跟大宝征求意见很搞笑,她一个孩能懂什么,什么也不懂,因此也没必要问。
管薏时候不懂,不明白的事太多太多。可是爸爸妈妈永远只告诉她一句话:“管薏,你是姐姐,你要照管弟。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能不能别让爸妈操心了!”
从八岁开始到如今,管薏活了十五年,就有一半的时间被迫长大,懂事,理解父母。成为一个父母喜欢的,想要她成为的,最好成为的模样。
她是人,也会累。
那时候,钻牛角尖,没想明白时,她经常在手臂上拿圆锥画一些道道,伤口。还经常非主流的想着,如果有一她死了,爸妈会不会忽然反应过来亏欠她太多了。然后追悔莫及,从此沉寂在失去她的悲痛当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