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满手喷香吃食的瑶光经过自己的小院,想了想将尚待温热的笼饼从怀中分出一只来。那少年刚落了水,再饿了肚子更是雪上加霜,这笼饼匀给鸿鸣一只,前辈一只,他……罢了罢了,一只笼饼,他还不至于这般争食。
鸿鸣赶回来时,沈渊正倚在枕上听得瑶光手舞足蹈的讲述,即便吃着酥皮的点心也绝不狼狈,举手投足间仪态无可挑剔。鸿鸣坐下来,只觉得这破败的狭室实在是委屈了他,瞧了瞧纸包里还有一个玉雪可爱的笼饼,便很是小心地捧了出来。
“我用过了。”沈渊瞧着瑶光眼巴巴的样子,后者马上用水润了润嘴唇,“这点心太干啦!不过蜜放得恰恰好,不淡也不腻,还有一股子甜甜的牛乳味。”他家老头子养了几头牛,他便总能分到些牛乳喝,只是没有炮制的这般香甜可口。
鸿鸣笑道:“你的涎水都要落到脚背上了,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若你真的过意不去,咱们便分食了这笼饼……”说着,他两手使力一掰,柔软的面皮分裂,内里骤然喷涌出浓郁的汤汁来!
“不要!……”
“不可!”
早已晚了,鲜香的汤汁像是一道喷薄的小泉,波及了鸿鸣站立的床尾,地面,和一方被角。他听得制止声便将四分五裂的汤包利索地丢出了窗外,此时久久无言,整个人呆若木鸡。瑶光摸了一把脸上的汁水,崩溃不已:“这可是汤包啊……”虽然沈渊倚靠着枕头,全身并未沾上一点一滴,却仍觉得足部湿湿黏黏。
“混账…”他面色阴沉,鼻端萦绕不去的鲜香味让他难受不已。
“家主勿动,我……”鸿鸣忙拿了新配的帕子擦拭污迹,又取了香口的香丸和陈在小琉璃瓶中的香露。他正卖力的融开香丸时,听得耳端冷冷飘来一句:“你倒是适应良好。”以往这人最宝贝的便是那只木头匣子,并不用袖袋:此时看来也只是没能用过罢了。
他的狗,怎能看上别人赏的烂骨头,不过是几身衣裳,一些稀奇东西罢了。
沈渊心底嗤笑,难得想起了这一路花应都落在这狗儿身上,心下想着自己回去开了府库,将自家的狗喂胖一些。
鸿鸣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如何的泼天恩赏,此时内心颇有些惴惴不安。
“咦,我为何没有这些小瓶子?好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瑶光凑过去嗅了嗅琉璃瓶的清莹液体,陶醉道,“像是雨后竹叶的味道。”鸿鸣将瓶子封好,随口答,“我倒不知道,不过想来只是定例的东西罢了,说不定每人都有。”他很是不愿提及自己当前的男宠身份,语调也很是不快活。
三人正因一只笼饼的处置而焦头烂额,外面候着的流景叩了叩门,急声道:“公子,方才玉竹来传唤,王爷命你去侍候沐浴。”
“公子!”
“我知晓了。”鸿鸣自觉大难临头,心里狂跳,忙去看家主,对方眼神深沉。
“家主。”我到底要如何做?您到底要让我如何做?
沈渊看了烛火四五息,缓声慢语:“鸿鸣,宁王是郡王,是天家血脉,也是陛下为数不多的手足之一,身份尊贵无比。”
鸿鸣艰涩的点点头,垂下眼,手指微颤。
“我知你在营中多年,也是受过相关训练的。”
鸿鸣已经无法点头,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僵硬从指尖漫上心底。
“所以,注意分寸,不要伤及他的性命。”沈渊说完便靠回迎枕之上,气定神闲地喝着一盏汤。这下连瑶光都听出他隐在话语底下的纵容,心中轻轻一震。
那可是……王爷呀。即便不是一等尊贵的亲王,也是正统的郡王,皇帝的亲弟弟。前辈他,即便惹恼王爷,也要保住家仆吗?
“快些去吧。”沈渊挥手,鸿鸣拉紧了衣襟,在门外等候的流景慌忙放下手中灯笼,为他在外披上一件素雅的凫靥裘:“公子我们快些,王爷等久了是要发怒的。”他低声交待了些,两人便匆匆而去。
瑶光挑着自己的发尾,哭丧着脸道:“前辈我先回去换洗,哦,还有您的被铺,我会想办法的。”
“你不必为此操心。有人在外,早些回吧。”
“哦。那我走啦。”瑶光提着灯笼,一边挽着战战兢兢的紫琴,一边说着那琉璃瓶中的香露的事。紫琴还以为他因此不平,忙小心翼翼地解释:“南苑中的小公子都是没有这些香料香水的,不单您一个。”
“为什么?”小爷我也是男.宠预备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