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只极为少见的雪貂。
沈渊擒了这雪白小兽的颈皮,发现它厚毛中有一条金色细链,上面缀着一枚刻了两只角的小巧银牌,应是豢主做下的标记。
雪貂的皮毛丰厚柔滑,老老实实,没有半点挣扎。沈渊见它这般柔顺乖巧,眼神极有灵性,便将拘束它的嘴和腿所用的布条稍微放的松些,不至于使它过分疼痛。
他虽是知道这这东西叫声嘶嘶哈哈,并不响亮,但这鼎内就似钟磬和鸣一般,一旦有了响动便是大事:一来容易引来人,二来会震落鼎壁的灰层。将那小兽收拾驯服妥当,沈渊眼神微沉,环视一圈周遭情景。
那截爬着奇异花纹的断骨被他收到了那只绣花荷囊中,荷囊内里的衬布是一层比鱼皮更为隔水的绡纱。
沈渊放了腕上丝线,悄无声息的落入鼎底。他绕着中央的香堆走了一圈,才将随身钱袋翻过来,充作手套装了些香灰查看。香料的碎屑更沉,又往往燃烧的不够充分,都沉淀在香鼎底部,故而这处的灰尘才有如此浓重的香料味道。
沈渊取香灰入手,觉得这些已经熄灭多时的灰烬仍有余温,内里似乎夹着些许闪动的光点,他心中生疑,拉开衣袖借着手腕上明珠的光晕细看,发现这一袋灰中有几枚颜色奇异的碎屑。
是金色……同他荷囊中的骨上的气是相同的颜色,莫非是什么神兽的骨渣?沈渊定了定翻涌的心神,逡巡一圈脚底积尘,他比先前那人的轻功更好,在厚重的灰盖上没有留下一点足迹。沈渊凝神细看,一路拾遗,金色的闪动并不多,他很快便将这些金气缭绕的骨渣都收拢了起来,一起投入荷囊。又沿着那浅淡若无的足印到了鼎底的另一侧,立耳听音。
当————————!!!!!
正在凝神细听的沈渊头颅内嗡的一声炸响,眼前金星缭乱!原来竟是鼎外的晚钟敲响,在内里放大了不止百倍,声势如同惊雷一般!无数积附在内壁的灰尘纷纷崩落,轰然坠入炉底。
“咳咳。”沈渊皱眉捂住双耳,所幸他在巨响之时快速张开了口,眼下虽然遭受重创,还连带着吃了些许灰尘,但耳朵还算安然无恙,只是有些蜂鸣。
眼前灰层随着震动剥落,他默立了片刻,伸手敲中了一个疤坑。一阵细密的机关运作声,地面微微颤动,引得灰尘簌簌,一道狭小的缺口打开,原来这里竟有一张暗门,不知通往何处。与其说是暗门,实际上是一个开在近地的侧面,走势却垂直向下的孔洞,通入未知的地下,没有任何梯绳和借力之处,一种浅淡独特的香味从这缺口处飘出来。
沈渊看着边沿上的一只十分显眼的掌印,知晓前面还有那个更为大胆的小贼人。
他放出腕上的钩与线,迎着那种沁人心脾的香气一点一点滑了下去。
好深。想来足有十几丈,沈渊刚触到地面,觉得脚底一片软烂潮湿,泥土特有的腥潮味道灌入他的鼻腔,连可以破开浓雾的明珠都在这极度潮湿的气中黯淡了许多。他跟着那人的足迹继续走,那人看起来已经有些力疲,脚印深深浅浅,但步法依旧很是灵巧,避开了许多机关所在,一路没有火硝味,也不知他是如何行路的。
倘若这人还没有死,单凭这份胆气,也让他当真想要见上一见了。
沈渊行了几息,突然抬眸向路尽头的转角凝视,觉得视野中充塞了许多色彩,尽是珠光宝气,异色纷呈。他握了软鞭正要上前,一双手突然从黑暗中探出,捂住他的口鼻向后一拖!那手的力气极大,沈渊挣扎了几下,摸到一手濡湿,顺势卸了力道。
“……”那人已经封住了他的各大穴位,动作行云流水,之后才将他倚靠在石壁上,低声道:“得罪了。”听声音是个很是年轻的男子,语调中带着几分虚弱,鲜血的味道虽像是做了处理,依旧有些浓重。
两个闯入此地之人相对而坐,一时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