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想当初,第一次在树下捡花的时候,他满心的不情不愿,对着一院子的树差点没沉睡过去,而现在,槐树几乎成了他的朋友,不用少爷吩咐,有事没事他就爱往这里跑,闻闻花香,吐吐心事,生活似乎还挺惬意。
“哦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们说了,你们想听吗?”注定没有答复的提问,可秋槐却等的有模有样。一阵清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秋槐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槐树不紧不慢的说,“今天少爷带回来一个女孩子,长得可漂亮了,简直比画上的仙女还美呢。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少爷背着她进了他的屋子,那间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进的屋子。其实这也不是最令人震惊的,让人意更外的事情还在后头呢,你想听吗?”摸着其中的一棵槐树,秋槐笑的意味不明。
“沙沙”
又是一阵清风拂面,秋槐见槐树点了头,便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太令人震惊和高兴了,他不吐不快。
距离勾栏失踪已经有些时候,剑舞在这段时间内将附近寻了个遍,所有热闹的街巷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她人。她急了,没有什么比迷路更可怕了,对一个路痴来说。
“剑舞姑娘,你先不要急,王妃娘娘她肯定就在附近,走不远的!”桃红见剑舞满脸的焦急,便开口劝解。
剑舞闻言撇了她一眼,转身便往王府的方向走去。小姐走丢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她不会不给她留下一点可以追寻的痕迹。至于她现在究竟在哪里,那就不能估量了,她可以就在这附近,也可以在百里之外。搜索的范围太大,剑舞一个人有些力不从心,而勾栏在外面多呆一刻,潜在的危险便会多增一分。为了尽快的找到勾栏,剑舞决定去找青王。
“剑舞姑娘,你不要急,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冲动……”在去白凤山庄的路上,桃红已经竭尽所能,可还是没能劝的住剑舞。她依旧我行我素,没等白凤山庄的下人通传就自己一个人闯进去了。
这真是太要命了,事情绝对会事倍功半的!桃红紧紧跟随在剑舞身后,想象着青王见到她两时的表情,简直是糟透了。
“所以说?”
“请您下令,派人去找小姐!”
不卑不亢!桃红简直要佩服死剑舞了,在王爷这样强大的冷气团下,她居然还能说的那么情真意切,理直气壮,真乃千古奇人也。
“哦?派人找她?”夏君羽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只见那人举着杯,品着酒,侧耳听着他府里的琐事,很有一副看戏的样子。
白枫,他的好友,白凤山庄的主人,是个爱酒成痴的人,人称“酒中仙”。白凤山庄原是做钱庄生意的,在武林黑白两道中还算有些名头,但自从眼前这人接受之后,凭着他自己的嗜好,在全国各地开起了酒楼酒肆,白凤山庄的武林地位便有了翻天的变化。
“琼浆玉液”、“冰火两重天”等他亲自研发酿造的美酒,风靡全国,成了千金难求的至宝。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绿林好汉,无不感叹,这世上,求名容易,求曲难,求利容易,求酒难!花葬的曲,白凤的酒,在他们眼中,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还请王爷现在就下令!”
桃红已经完完全全傻眼了,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如果此刻剑舞手中有件武器,那么,她一定会认为是剑舞拿着刀剑在逼迫自家的王爷。
剑舞啊剑舞,你怎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养成了这副不知道低头的牛脾气,这次真是不死也残了……桃红低着头,不敢去看夏君羽,也不忍心去看剑舞,只能在心里帮剑舞暗暗的祈祷。
“下令?你给本王一个非要找她的理由本王就立刻下令!”
护主的仆人,勇气可嘉,至于谋略……夏君羽很好奇,那么诡计多端的主子,为什么会培养出这样一个耿直坦荡的“江湖人”。
“原因很简单,小姐她是王爷您未过门的侧妃,您是她的夫君,她未来的依靠,您怎么能弃她于不顾呢?”情深意切的一番言辞,说的好像夏君羽不派人去找勾栏就会人神共愤一样。可是偏偏就有人不喜欢受人摆布,你要他向东,他偏就要向西。
“未过门的侧妃啊……”夏君羽抿了口酒,闭上眼,让“琼浆玉液”馥郁的浓香在唇齿间回荡,“可惜,可惜她逃婚了!”
“咳……”
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又辛又辣,连白枫这个“酒中仙”都忍不住狂咳。与夏君羽相交这么多年,对于彼此,虽然谈不上心有灵犀,了解却还是有的。在夏君羽意味深长,拖长了语调说出“未过门的侧妃”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会拒绝,而且以一个巧妙的借口。但是他没料到,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竟然这样深不可测。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拿起放在一边备用的茶水,白枫一口饮尽。放杯子的时候,看了那婢女一眼,虽算不上丽人,却也清爽干净,较一般的丫鬟多了一分天生的侠气。一身江湖气的丫鬟,失踪不见的主子!白枫笑笑,突然对这对主仆起了莫大的兴趣。
“枫弟,你没事吧?”
幸好嘴巴里没东西,白枫恶劣的看了一眼夏君羽,只见他一脸隐晦的笑意。
果然是故意的,白枫心道。人前,郑重其事之时,他们以彼此的身份尊称对方,私下,都是直呼其名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软绵绵的,叫的像个娘们。
真是个爱记仇的人啊,睚眦必报。白枫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暗暗后悔刚才不该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真是太得意忘形了。
“王爷,小姐没有逃婚,她只是在王府里呆的无趣了,所以才会想要出去走走的,只是没想到会走丢!”
剑舞的声音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失望,气愤,各种情感交错,她在极力的控制自己。冷血的人啊!胸口不断的起伏,剑舞觉得自己要炸掉了,咬着的嘴唇已经出了血,可心中的恨意却越来越深。
眼前的人,领兵攻打蒹葭,逼死了王和王后,逼得她和公主跳下城楼,如果这些都是因为立场不同,身不由己,那现在又算什么?
再没有借口舒解心中的仇恨了,冷血的人永远都是冷血的,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有一丝的特殊。他对颜妃的一切都是幻像,都是假象,他是恶魔,恶魔……像是着了魔,剑舞不断这样的暗示自己,心里渐渐有了杀意。
杀了他,杀了他一切就会结束。杀了他,公主就不用和太子分开,自己也能常伴在暗影的身边。杀了他,杀了他。
心里的呼声越来大,剑舞几乎就要抽出缠在腰间的长鞭甩向夏君羽,可是有一个问题困住她了,她不得不先把杀人的事情放一边。那问题太重要了,她不能忽视。
暗影,太子的贴身侍卫?她觉得她忘记了什么。她记得她见暗影不过几次,却忍不住的想一辈子陪在他的身边。她记得他总是对她冷言冷语的,可眼波的深处却总是藏着深深的愧疚和懊悔之意。她还记得……她不记得了。她不记得了……她觉得她该记得什么,她觉得她的记忆并不完整,少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那感觉,就像一个人丢了魂一样……
“啊……”
突然的叫喊吓得桃红本能的缩了身体,警惕的看向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