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乞巧节不到一周就出了个大消息,在大街小巷传得那是铺天盖地。
前些日子在乞巧节轰动一时的雁州桥飘尸案居然被破了,杀死张四喜的竟然是他娘子范淑,捕快赶到张四喜家时发现她而在家中自缢了,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件事一出,变成了众人饭后茶余的话柄,众说纷纭。
有些人骂着范淑善妒,就是不许张四喜纳妾才搞出这档子事,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些人觉得她可怜,丈夫不忠自己还要背负骂名;有些人觉得她已知悔改,所以才上吊自缢承认罪行....
而还有些人,只是风轻云淡的看着这些,心中并未掀起任何波澜。
比如俞妗盏,她坐在回春堂的二楼靠着窗的位置望向对面茶摊,那里歇脚的人正讨论着张四喜生平的事迹,她心不在焉的也在听着。
“张四喜啊,是去年从老家逃难过来的,听说以前家里很有钱呢!”
“你净胡扯,就他那穷酸样,家里能有钱?打死我都不信!”另一个人反驳着。
“是真的,是真的,哎你别不信啊!我有一个朋友和他关系不错,经常在一块拉货,两人有一次在一处喝酒,张四喜喝醉的时候和他说的!”
“如果是真的,那他可真倒霉。之前有钱又落魄逃难到这,好不容易能好好过日子了,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可真是不知命里冲撞了什么!”
“我觉得啊,这事可不简单。”
“兄台有何高见?”
“我还是不信范氏能干出这档子事来,我还是相信河神作怪多上一些!”
“我也不相信啊,那杀人谈何容易?需得有天时地利人和,莫不是说河神见她可怜,助了她一把?”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那张四喜人高马大的,那范氏自己一人能把他杀了?肯定是河神显灵了....”
俞妗盏正听的出神,连进来个人都没注意到。
“俞四姑娘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
林昱舒一身黑袍,两手背后就站在她身侧。
她回过神来时险些被他吓到,却也只是眉头一簇,并没有失了礼节。
“你怎么来了?”
“脚长在本侯这里,我愿意去哪就去哪。怎么,俞四姑娘不欢迎?”
只瞧他懒懒散散的敞开了坐着,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翘起一只脚左右的摇着,颇为无赖。
“这里是医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自然不希望侯爷来才是。而且来这地方的人什么病都有,侯爷日后若是因此而染了什么病症,我可担待不起。”
俞妗盏表面上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欢迎他,一点机会都不给对方留。
“你真无趣。”
“要有趣便去找倾墨,你们二人吵嘴正合适,可别在这里耍什么无赖,我招待不起。”
俞妗盏头也没抬的写着方子。
“倾墨?”林昱舒愣了一愣,又笑道:“原来那母夜叉的小字叫倾墨。”
俞妗盏白了他一眼,怪他说话没分寸。
他道:“你看起来脸色这么差,莫不是得了相思病?”
“侯爷又说笑了,我相谁的思?”她淡淡道。
“是白家那位少爷?还是...”
他忽然狡黠一笑凑近了她,轻缓地说着:“莫不是这几日没找你,想我了?”
若是寻常的姑娘早就被他这番话撩拨的春心荡漾了,却见眼前这位坦然自若,手中的笔就没停过。
“门在那边,不送。”
“你真是太无趣了!”林昱舒懒散的又坐回了原位翘起了二郎腿。
“我路过这边,顺便把棠之的药给取了。”
“正写着方子呢,我发现她近来脾胃不好,所以又加了几味药。”
林昱舒从腰间拿出一柄扇子,轻轻地敲着自己腿,连带着殷红的流苏一同落在他的怀中。
“关于张四喜,你也没什么想问我的?”
俞妗盏瞪了他一眼,起了身去到房门前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把门关上。
林昱舒一脸轻佻,很满意她略微惊慌的模样。
“你胆儿大想死别拉着我一块。”她厉声道。
“周潘就在附近,没人会听见咱们两个说的,你无需慌张。”
他又道:“真没什么想问的?”
“我能有什么想问的。消息是我给的,人是你处置的,他结局怎么样本就与我无关。”
“你还真是狠辣。”
“那也是比不过你的。做事干净利落,还顺便把罪名推脱出去了。”她淡然道。
林昱舒一脸云淡风轻之态,仿佛她所说的与自己毫无干系,那只不过是别人的故事罢了。
当年四王爷府被一把火烧个干净,而俞妗盏最近得了消息,住在河东张四喜夫妇参与过当年的纵火案,而当年与纵火案牵扯的人都被先帝赶尽杀绝挂在墙头,不知这张四喜是哪来的天大本事改头换面竟逃过去了。
她将这消息带给了林昱舒,却不想他动手如此之快,事后也没留下任何马脚。
“写好了,拿到一楼去抓药。”
俞妗盏话里带着赶客的意思,丝毫不留情面。
林昱舒懒洋洋的接过了方子。
“以后我不便与你见面,有什么消息传给周潘就是了。”
林昱舒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径自下了楼。
俞妗盏注视他的背影良久,默不作声的看起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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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过后书院开课,林昱舒时常百无聊赖的捉弄她一下,俞霜儿也施以拳脚反击回去。
俞霜儿看不惯他举止轻浮无半分风度,林昱舒又看不惯她打扮随意无半分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