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便到了迎秋宴的这日,六月二十。
历来迎秋宴都是举行在城北偏西的那座举才苑,乃开国大将军曲湛晚年安享之地,其中宽敞,无人估量。
前依堂庭山,后傍旭阳湖,所谓的山明水秀,气象万千都汇集在此了。
无奈曲家后世出了不肖子孙,挥霍无度,最终致使曲府家境败落,举才苑也沦落至被倒卖,后被上京第一富豪杨家所买下。
国公府办的果真气派,苑外就能瞧见其中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太傅府的人来的稍迟,与门口的越大娘子客套两番之后,随着下人进了来,去了北边的女眷席。
女眷席人声鼎沸,各家夫人坐在一处,而那些千金则是与各自交好挨一处坐。
“哎哎!在这!”
俞霜儿才入了席坐下来,就见杨媣绾在那头不顾形象的站起身来,伸手摆动她的小团扇唤着自己,示意坐在她身边。
杨媣绾上穿着绛紫羽纱单襦,下着同色齐胸襦裙,头绾朝天髻,乍一看甚是显眼,惹了不少人都瞧向她那边。
俞霜儿刚想挥手回应,却想到身边有姐姐们,哪敢造次,只是讪讪地对她们笑着,指了指杨媣绾的方向,“我先过去了。”
“可不许惹出什么祸端!”俞苒烟嘱咐着。
俞妗盏倒是没说什么,笑着点点头任她去了。
“哎呀,你怎么磨磨蹭蹭才来的。你看我,早就前来占座了。”杨媣绾不满道。
俞霜儿不解着,“这座子有何说法,何故还要占得?”
只瞧俞霜儿今日身穿鹅黄直领襦裙,外罩杏色轻纱褙子;头上随意绾了个单螺髻,插着一枝精巧的白玉梨花簪。明眸皓齿,灵巧动人。
“来来来,你先坐下。”杨媣绾一把将她拉下,“你看这个位置啊,正对武场,人家一抬头便能瞧见咱们这!你可不知道,就这么个位置,每年都被那些姑娘明里暗里地一顿好抢呢!”
俞霜儿见她那般得意,疑惑道:“这么难得,你又怎么抢来的?”
杨媣绾又变得紧张兮兮起来,眼睛警惕地扫着众人,一边凑近她一边用扇子掩嘴轻声道:
“越大娘子和我娘关系好,我卖了个乖,她便把这个位置留给我了。”
杨家为商贾世家,理应和国公府扯不上什么的。但虽无背景,却在上京城赫赫有名。因为传说杨家富甲敌国,要不然怎么会轻而易举买下举才苑。
而如今迎秋宴年年都在举才苑进行,名门夫人也是和杨家走得极近。碍于这层关系,越大娘子和杨府夫人交情好也算正常。
俞霜儿见她小人得志般地频频摇着小扇,便给了一记白眼。又环视了四周,却不见林棠之。
杨媣绾大抵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用扇子轻拍她,“今儿大长公主也来,棠儿恐怕是不能与我们坐一处了...”
还未等说完,便远远地瞧见越大娘子在前领着路,身后跟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大长公主和韶阳郡主。
坐席的女眷先纷纷议论了起来:
“那不是大长公主和韶阳郡主吗!她们娘俩一向深居简出的,怎么今日得空来此了!”一女子惊道。
“是啊是啊,大长公主历来是不参与这种宴会的。莫不是侯府看上了哪家哥儿,今日前来打探打探?”另一红衣女子调侃道。
“我瞧着大长公主都来了,要是那难得一见的小侯爷来了就好了。我呀,今儿也就遂了心愿了!”
另一紫衣女子紧的推了她们俩一把,“说的如此大声,要是被别人听见有你们两个好受的!”
这边女眷的议论声还未曾消停,只见南边的男眷席又一片哗然,徐国公亲自引两位公子在最上座,苑内瞬间又引起轩然大波。
“那不是寅王和祁王吗,我记得他们也不怎么来。今日是怎么了,皇亲国戚怎么都有雅兴前来了!”
“估计是在家呆的闷了,故来消遣消遣!”一绿衣男子哈哈大笑。
“那今日的试炼便是有趣了。”旁边的男子也是跟着附和,“这若是被看中了,下半辈子直接飞黄腾达!”
再看回女眷席这边,也是各怀心思。
大部分女眷都往门那边望着,盼着还能出现什么人物;俞妗盏却在一边闲适地笑看这慌乱场面;俞苒烟对这些意外之客不感兴趣,只是暗自在想今日的琴艺比试;俞观仪却是略微紧张,怕自己失了手,贻笑大方;杨媣绾在另一边频摆小扇,抻着脖子东看西看;而俞霜儿却是闷闷地把玩着小琉璃盏,虽第一次来,却始终是提不起什么兴致。心里只想着国公府果真是财大气粗,连待客的杯子材质都这般上乘。
“辰时已到,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