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与刘子为一同到了敏县,刘子为将知州府的意思传达给了敏县百姓,百姓自是不乐意,待刘子为提出朝廷因此事而给出的补偿时,百姓才稍稍有些松口。
敏县虽不是重灾区,但因毗邻卫西,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房屋需修建,良田已被淹者比比皆是。苏怀瑾给出的条件,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们的损失,且更有利于他们恢复以后的生活。再加上刘子为头头是道的分析和劝说,百姓们最终同意了。
刘子为看乡民们都同意了,便开口道:“每户人家留一人在府衙门口,上报家里的田亩数量,余下的人则回家收拾东西。因知州府提供住宿的地方有限,故大家只需带上家里值钱的东西便可。若是带的太多,府衙会强行没收,丢弃。”
安排完这些之后,刘子为又将州府对家里田亩欺瞒谎报者的处罚方式说了一遍,就让留下的人自行排好队,逐个上报核对。
刘子为因县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与苏怀瑾告了罪,先回县衙去了。
苏怀瑾让南淮和主薄一起去参与核对,自己与敏县的王县丞则坐在一旁督办。
待核对进行了一半,苏怀瑾觉得十分奇怪,迄今为止净无一人谎报,她试探道:“敏县百姓甚是淳朴,净无一人谎报,可见刘知县治理有方。”
王县丞虽不知她是何人,但看刘子为对她十分恭敬,也猜到她身份定是不简单,不敢有何夸大隐瞒:“大人有所不知,刘知县对这敏县每户人家的良田亩数,可比他们自家的一些人都清楚,因此只要是刘知县做的册子,他们定是不敢欺瞒谎报的”
苏怀瑾略作惊讶,漏出一个想继续听的意思。
那王县丞看苏怀瑾这幅表情,心里隐隐有些自豪。他已年过半百,向来拿父母双亲都已不在的刘子为当儿子照顾着。他看着这个年轻人废寝忘食的将这个县一步一步治理成如今这种夜可不闭户的样子,却年年考核都一般,更是在这个小县一待便是八年,心中一直都为他愤愤不平。
今天来的这个人,瞧着像是个大官,没准能帮到刘子为,遂他夸起刘子为来也绝不含糊:“刘大人可谓是爱民如子,他没事就去田间走访,若是哪家人丁稀薄,忙不过来,他还会亲自帮着干活。刘大人也很会断案,他来了之后,我们县就没有遇到过什么解决不了的案子,百姓都称他为刘青天。”
王县丞观察苏怀瑾的神色变化,看她还是那副让他继续说的样子,知她听了进去,十分高兴,便接着说道:“想来也是稀奇,刘大人似还懂治水。前些时候大水,水退去后,刘知县去卫辉转了一圈,回来后似乎是料到了朝廷会舍敏县,保卫辉,他那几日将本已经对过的土地册子又拿了出来,挨家挨户的对了一遍,还吩咐我们将手头的事不准耽搁,尽快处理完。闲暇的时候,他也不去休息,而是去书房熬夜整理卷宗。这才过了几□□廷就真下了令要淹敏县。”
苏怀瑾拿起手边的茶微微抿了一口,那王县丞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过犹不及,便不再多说了。
所有户的土地粮产都已核对完毕。王县丞告知百姓,明天卯时在府衙门口集合,卯时一刻准时出发,所有人务必到场,逾期不候。
整理册子的事就由县衙里的人办了。
苏怀瑾带着南淮和乌雕回了衙所,问了下人,得知刘子为现正在书房里整理卷宗,遂差人带路,前去书房找刘子为。
待到了书房,那小仆敲了敲门:“大人,今早的那位大人来找您了。”
刘子为走到门边为苏怀瑾开门,迎苏怀瑾进去坐了上首:“不知大人找下官所为何事?”
苏怀瑾扫了眼桌上的卷宗:“也无甚事,只是本官听王县丞说刘大人似乎懂些治水之道,有些好奇,便来问问。”
刘子为恭敬的行礼答道:“回大人,下官的表兄曾在工部任值,对治水颇有些心得。下官与表兄交好,时常听表兄提及有关治水的事,遂对此中之道算是略知一二。”
苏怀瑾点点头:“今日一见,才知刘大人昨晚所言并非托大。”苏怀瑾拿过一本卷宗,看是县里的赋税记册,随意的翻了翻,抬头看向刘子为:“不知刘大人在此任职了多久?”
刘子为好奇苏怀瑾怎突然对他的这些事感兴趣,可也不敢多问,还是那副恭谦的样子:“回大人,下官在此任职八年了。”
苏怀瑾又翻了翻另几个卷宗,看都是县里的官册,觉得甚是无趣,遂起身,扶了扶衣衫:“时候不早了,本官就先回州府了。”
刘子为欲送苏怀瑾至门口,被苏怀瑾以整理卷宗的事更为重要给拒绝了。
苏怀瑾刚要走出书房,门外便冲进来一小童,那小童怀里捧着个花盆,差点撞到她。她微微扶了下那小童,随意的瞥了他怀里的那花盆一眼,谁知这一眼便令她楞在了当场。
那小童见自己差点撞了人,连忙低头赔礼。
刘子为见他的小童明苋差点撞到苏怀瑾,也赶忙赔礼道歉:“下官管教小童无方,冲撞了大人,望大人莫怪。”
苏怀瑾回过了神:“没事,无碍。”
苏怀瑾将那小童从地上扶起扶起,又看了眼他手里的花,确信这花就是榔姆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