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不比北齐气候温暖,漠北本就是严寒之地,到了晚上,更是如此。
她初来乍到,体质又十分畏寒,难免有些不适应。
侍女乌云娜和苏雅拉伺候她洗漱完毕,给她换上了突厥贵族的服饰。突厥女子喜欢穿背心、坎肩等带装饰性质的服饰,不管圆领还是翻领都是左衽,腰间系着宽革带,脚穿被称之谓靴鼻的尖头革履。
说实话这衣服虽然精巧,穿着却非常不习惯。虽然乌云娜夸她貌美,可云舒依然感觉穿在身上十分别扭。
不过毕竟要入乡随俗,她若是再穿着一身汉人女子的衣裙出门,也太过惹人注目,说不定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逃脱,甚至可能要长住于此,云舒这才有心思打量其中的布置。
既来之,则安之。
里面的陈设与汉人居所并无二致,显然是想到她的生活习惯,新布置上的。绣着山水画的绢素屏风将内室隔断,雕花的金丝楠木家具精巧大方,梳妆台上摆着一面双菱纹镜以及摆放着一些女子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书案上文房四宝俱全,镂雕紫檀木笔筒里插着两只狼毫。并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装饰,是她喜欢的简单素雅又十分精巧细致的类型。
因为她不适应严寒的气候,还命人特意加了炭火盆。青瓷的莲花香炉里,也点上了安神香。
一路上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她早就乏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感到极其舒适的暖意。云舒闭上眼,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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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她被打回原形,困在千年玄冰制成的冰棺里,四周弥漫着阴冷的寒气,让她的心也仿佛沉浸在冰里。
这里并没有昼夜之分,更不见曦月,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凄神寒骨,悄怆幽邃。比乌云密布的夜晚还要幽暗深邃。
然后她又看到了萧黎。
虽然还是束发右衽的装束,却与现在款式相差甚远。
他穿着交领右衽赤衣,腰束宽带,腰身和衣袖都是紧窄的样式;下身着赭色裳,胫扎裹腿,穿着翘尖鞋。领口、衣襟、袖口都镶有刺绣回纹花边;百褶过膝的衣裳,亦有方胜绣纹,还有华贵的饰品。
这样的打扮,云舒不太了解。可他身上佩带的玉鱼,分明是殷商高级权贵常佩之物,她曾在典籍上看到过。
她心下疑惑,眼前画面一转。却看到一株颜色鲜艳的扶桑花静静横放着,诡异地像是滩暗红的血迹。
近侍押送着两名罪隶,俯身向他行礼,恭敬地称呼他“大祭司大人”。
一声惊雷在云舒脑海中炸开,萧黎,怎么会是商朝祭司?
殷商旧朝早已消散于历史长河中,余下的记载也寥寥无几。她从前虽有所怀疑,却不曾想竟是这种结果。
却见两名奴隶惶恐地匍匐在他脚下,男的身着圆领窄长袖连袴衣,下摆垂地,腰束索,臂被缚于背后。女的发束单髻,着单衣,跣足,双手被枷于前;但都一样卑微如尘,毫无尊严。
萧黎凝聚法术,蔓延出的藤条措不及防地缠住两人的身躯,刺进他们的皮肉里。须臾过后,地上只剩下干瘪的尸体。
这场面实在太过血腥,云舒忍不出后退了几步。
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