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记烩面,一大一小。”
“好嘞。”
“小杭,辛苦了。”
我拿着脖子上围的抹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杨叔乐呵呵的笑着:“不辛苦不辛苦。”
我在这儿打工已经一个月了。
这期间和杨叔还有杨叔的老婆,已经混的非常熟了。
我喊老板娘周姨。
这两个人经常能从一两句,吵到大动干戈。
于是我每次都是先坐着,一边看一边嗑瓜子,直到两人要动手,才站起来阻止。
好在的是一个麦秸秆,一个火头,都知道见好就收,否则这小店真得爆炸不行。
杨叔的这个店有六七十平方米,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也就中等。只是一到中午和晚上,人就多了起来,多的走不动。
不过情有可原,他的烩面的确好吃。
但我每天都吃,吃的我闻到味儿就想吐。
杨记烩面是杨叔的主打,除此之外还有田螺小抄,大盘鸡等等家常菜。我能看出来他着实喜欢我,每次人少时,炒菜都要喊我过去看,让我学着点。
“你也不怕我偷师成功,挤了你的店。”我笑。
“那只能怪叔眼拙。”他也笑。
当然,我虽然是个坏蛋,但我对帮我的人还没有坏到恩将仇报的份上。
还有最大的一点是我着实对炒菜也不感兴趣。
更不可能在这杨记小店打一辈子的工。
偶然有天吃饭,我和杨叔喝了两杯酒,他递给我一根烟,我诚惶诚恐的接住。
“什么时候学的吸烟。”他问。
“早了。”我想了想:“十岁。”
不是我吹,我还真是那个时候学的吸烟。
当我深知我是一个爹爹不疼,妈妈护不住,姐姐又不爱的情况下,我就想着法子自力更生了。
这个法子就是收保护费。
好在的是我早就臭名远扬,恶名昭著,所以一些学生看到我甚至都主动的交钱然后扬长而去。
真正的得来不费工夫。
偶然有一次,我在树荫下睡觉,还有个学生诚惶诚恐的把钱扔在我脚下,然后飞似的跑了。
讲道理,单凭我自己,是造成不了这么大的影响力的。
还是得亏我全能的爹。
他可谓是对我恨之入骨。逢人就说我有多可怕。导致听到的人都和自己小孩儿嘱咐,这家有个不正常的,除了杀人放火什么都干。
不过也实在怪不得我爹。主要是当我偷听了许多小秘密以后,我着实没办法正常对待他。
所以我明里暗里和他作对,我是觉得挺有趣,他也是真的觉得不好受。
你就是专门克我的。他说。
我想了想,想了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我不得不承认。
可能你上辈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所以老天爷让我惩罚你,我说。
他要气的吐血,我还是乐呵乐呵的。
曾经一度,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冷血怪兽。因为我看到放学,有许多小孩儿都扑到家人怀里,我就很好奇的在想,那到底是什么感受。
别人家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怀抱是一样的吗。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的家人永远不会拥抱我。
好在的是,我虽然感情上得不到安慰,我经济上得到了支持。
于是我在十岁那年去小卖部买烟,我说给我爸买的,没有任何人怀疑。
因为在他们打心底不相信,穷乡僻壤的农村,会有人把钱给一个十岁的小孩儿。
但我就是那个例外。
还是在我最喜欢的老槐树,我点燃了我生命中的第一根烟。
呛了个半死,但是刺激。
从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有钱就买烟,没钱劫钱买烟,实在没钱也没人。
就他娘憋住。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喝酒呢。”杨叔问我。
“不知道。”我哈哈笑:“我还没喝醉过呢杨叔。”
“呦,口气这么猖狂?你杨叔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番话。”他给我倒酒,我赶忙拦:“我来我来。”
他颇有深意的瞅了我一眼,点了根烟,语气有些沧桑:“这为人处世,大部分真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