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恭喜啊。”箐蓁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谢蘅造儿速度还真是可观,于是玩笑道,“改天我去府里看看孩子和嫂子,可别小气不许我见。”
谢蘅胡乱点头,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他耳尖微微薄红,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开口,“那年我……其实……她是父亲——”
“挺好的。”箐蓁打断他,“我们一同长大,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也安心。前方将士征战,不就是为了我朝子民能平平安安、娶妻生子?”
她看出了谢蘅的想法,也不言破,又重复了一句,“真的挺好的。”
语气中没有一丝失落或者惆怅,她是真心觉得挺好的。
“……好。”
谢蘅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儿时的海誓山盟终究是童言无忌,那个时候谁都还不到为自己的承诺负责的年纪,再说对方是箐蓁这样的洒脱女子,如果如今反而缠绵纠结,那就无趣了。
即将离开卫将军府之时,谢蘅忍不住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口。
“那位九慕公子……你真的认定了吗?”
“嗯。”箐蓁心想:皇帝还真是八卦,这么快就把这事告诉了谢蘅,长舌妇似的。
“真儿,你……”
到嘴边的话收回去,想起隆安帝的反复嘱托,出嘴时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模样。
“那你呢……你姓什么?”
“我?”
箐蓁一笑。
她不算是什么绝色倾城之美人,长相英气,多年征战愈加锐化了这种气质,奈何世家大族出身、见惯了如花美眷的谢大人看着箐蓁的时候,只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世间没有第二个女子能如她这般美。
箐蓁轻挑嘴角,眼中有种看不明、道不清的神采——谢蘅一时竟看痴了。
“我自然是姓沈的。”她说。
……
是夜。
夕阳在山,寒露将至,蝉声已寡。
今夜箐蓁为南宫棣真气护脉后,无头无脑地冒出了一句。
“假若人生还剩五年,你最希望做些什么?”
无厘头的话,让南宫棣不知怎么回答,他看了她一眼,“假设因果毫无意义。”
“也罢……休息吧,我走了。”
箐蓁最后望了他一眼。
话音刚落,突的一个什么东西划破空气,带着狠劲凛冽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箐蓁命门。
多年征战早已练就箐蓁面对危险时格外灵敏的嗅觉,她向右侧轻闪,只有几缕青丝避之不及,离魂失体,断落在地。
箐蓁这才看清逼近自己咽喉的这一把短柄金刀。
“刀很漂亮。”
她不怒反笑。
执刀之人如常清冷,毫无愧疚的面色让人怀疑他拿着的是一把刀还是一枝花。
“哪来的刀?”箐蓁问他。
南宫棣把刀收回去,也不回答,淡淡道:“本王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再这般浪费内力,若是待我内力完全恢复,这里无人能拦得住我。”
“提醒得有理。”箐蓁貌似思考了一秒,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那趁九殿下还未恢复,我今日便废了你的武功,挑了你的脚筋,可好?”
打商量的语气让南宫棣沉了沉脸。
“说笑的。”箐蓁让气氛轻松了下来,她似笑非笑地道,“我怎么舍得?”
南宫棣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就算你此般待我,今日你养虎为患,来日便是我取你的项上人头!”
箐蓁自认是个懒人,仇家多了出了,威胁的话听多了过耳就会忘,那些真正心怀鬼胎、想杀她的人,哪里会想南宫棣这么大大方方直言不讳?生怕提醒不到她。
不过南宫棣的话倒是中听。
他长得漂亮像小猫,殊不知内里是只小老虎。
他的嘴唇偏薄,听说嘴唇薄的人,大多薄情。
箐蓁无奈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等你来取。早日把伤养好,取得更快。”
说完箐蓁就觉得有点儿词不达意,这“取”字怎么偏偏和“娶”字同音……
隆安帝做事雷厉风行,差钦天监把日子都选好了,在十一月上旬,再过段日子赐婚的圣旨也该下了,不知南宫棣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箐蓁还未想好怎么解释,她推出南宫棣当挡箭牌,只为不卷入“功高震主”的圈套。于是,不可避免地把南宫棣强行拉入了这场战争。
只不过,这次他们不再站在对立面。
仙姚推门进来的时候只听到箐蓁说的最后一句,理所当然地把“取”听成了“娶”。
她端着一大碗药汁,笑得暧昧不明,如花似眷,“呀,两个人大晚上咬什么耳朵呢?这是我新写的药方熬出来的——”
“姚妹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