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随意说道:“没有的事,都是儿时的玩笑,不作数的。”
儿时的玩笑吗,我记得三哥哥曾说,杭之茉儿时也曾同林家的长子有过类似的玩笑。
“对方是谁,如今是否婚嫁?”
凌王想了想,似乎也不过是随意的回忆了一番,“她很小的时候就随着她父亲离开三川城了,早已没有音信,应该早就嫁了吧,不过是儿时的玩笑话,不必当真。”
我嫌弃的说道:“毕竟是与你又婚约的女子,殿下竟毫不关心,真是薄情。”
“我薄情?我若是多情,我以后的妻子可就不开心了。”
“你自然是专情林若霄的,只要她开心,别人开不开心,在你那儿自然都是不重要的。”
凌王皱着眉,“你怎么总往林若霄身上扯?”
这话就有意思了,凌王莫不是吃酒吃上头了,“我不往她身上扯,难不成往自己身上扯,你想娶林若霄,自然是希望她是你未来的妻子,这有什么不对吗?你可别告诉我你又不想娶林若霄了,你看上别的姑娘了?果然都是帝王家,朝秦暮楚,薄情寡义。”
“你说什么?”凌王的声音突然如同坠入冰窟一般。
我又冲动了,我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频繁失控,“殿下赎罪,臣女失言了。”我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似乎都是枉然。
“你怎么了?”凌王好像发现了我不对劲。
我晃了晃脑袋,试图将不愉快的情绪甩出去,可一切皆是徒劳。我凝视着凌王,看进他的眼底,竭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殿下要不再管您和林若霄的事,臣女便不再多问,凌王日后若用得着臣女的地方,尽管开口,臣女定当知无不言。宴席既已散了,那臣女也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我送你回府。”
我生怕自己再说错话,立刻拒绝:“不必了,我家人应该会在宫门外等我,告辞。”
我刚转身准备离开,凌王突然叫住了我,“杭之茉。”
记忆里,这是凌王第一次喊我的全名,我回过头看着他,他过了许久才回我:“帝王家,也不全是薄情之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要告诉我他没有移情别恋依然爱着林若霄,还是有别的意思。我的视线突然有些模糊,半晌我才反应过来,我在流泪,可是为什么,我为何而流泪,我此刻的情绪竟然完全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我为何哭泣,或者说,杭之茉的身体在为何哭泣。
凌王靠近我,一脸茫然的抬手抹去了我脸上的泪水,柔声问我,“你怎么了?”
我任由眼泪汹涌而出,“没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悲伤,王爷,你说帝王家不全是薄情之人,也就是说,帝王家确然有薄情之人对不对?为什么你说完这句,我突然好难过,殿下,你们,你和太子,还有其他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爱上了谁的,多情和薄情,是如何分辨的?为什么我完全分辨不出?”
“你还太小,这些事情不懂,是自然的。”
“我今年十八岁。”确切的说,我二十二了,大学都快毕业了。
凌王笑了笑,“这和年龄无关。”
我泪眼婆娑的看向凌王,“殿下,实不相瞒,我忘了很多事,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该哭泣,可我就是很难过,我想回家了,我真的很累很累,让我回家吧。”
“我送你回去。”凌王要送我回侯府,可他不知道,我想回的不是那里,我要去的地方他去不了,如今,连我自己也回不去了。
我挣开凌王的双手,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间低声啜泣。我不想哭,可就是忍不住,我不想知道凌王对此有何看法,也不想知道路过的宫人对此有何看法,我现在只想维持这种鸵鸟的姿态,永恒的蹲在这里,永远都不被人打扰。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平静下来,抬起头时才发现凌王正蹲在我的正前方,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两个刚刚相对而蹲,且蹲了许久,脑海中的画面十分诡异。我尴尬的站起身,才发觉腿已经麻了,可惜我用力过猛,此刻已为时太晚,一个踉跄我就摔趴在地了。这一次,凌王竟然没有及时接住我,我猜想,他的腿估计也麻了。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尘土,凌王关切的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宽慰他:“我没事了,殿下不必如此,我先回去了。”
“很晚了,我送你。”
这一次,我很平静的接受了。于是,宫人们就看到了两个一瘸一拐的人并肩走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