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商续和陈文两人一路无话。就这样把人押到了顺天府。
本来这么晚了,顺天府的人还不愿意给他俩开门,商续拿出了一个令牌,那群衙吏一看就开始给商续赔罪,赶忙去把它们府尹给请出来了。
陈文全程没说话,默默地听着京中的顺天府尹,三品大员不停的叫“商大人”“商巡抚”,陈文才真的觉得商续这个官挺大的。
好不容易把沈愫送进了大牢,这一番折腾完事已经是后半夜了。商续与陈文终于在府尹的目光下被送出了衙门。
陈文还是没说话。商续出了门终于放松了下来。对着陈文就是没头没脑的一句:“我要是死了,你会为我守寡吗?”
陈文一个激灵,什么玩意?怎么突然这么跳脱?
商续还是盯着她,等她的答案。
陈文无奈,只好哄小孩一样回答:“我会给你烧纸,为你守三年。就当是还你那日在玉清楼救我,还给我一个身份的恩。”
商续追问:“只是还恩吗?我没有跟你说着玩……”
陈文这才察觉出商续脸上的神色是真的很悲戚。想到刚才沈愫说的话。
是啊,他一个监察御史,虽然不知道是几品官,但是连顺天府尹见着都要点头哈腰的,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
陈文没再回答,两人又是一路沉默。
商续领着她走了半条街,却没有走回大理寺。而是进了一个客栈。
定了两个厢房,让陈文先好好睡一觉。
陈文不依,说完那种奇怪的话,还来客栈睡觉,商续这是几个意思?
于是没去自己的房间,跟着商续到他的房间去了。
“你坦白从宽,要是能说出一个我可以接受的理由,我就不生气了。”陈文一进屋就把门关严了,然后坐到板凳上开始“逼供”。
商续也坐到了板凳上,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瞒也是瞒不下去了。
开口道:“对,我是监察御史。但我并非隶属京师。现在进京,是为了查东厂的案子。”
“我本就是巡查地方的巡按,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守地。所以我进京,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是我刻意伪装身份,而且监察御史本就是七品小官,也没什么可威风的。”
陈文不悦的打断:“那你又何必装什么仵作?”
商续回答道:“虽说我官小,但权力很大。相当于‘代天子巡狩’。职责性质跟别人不一样。就是要我会演戏,能伪装,要不然怎么骗贪官?怎么找证据呢?”
“也就是说,我的监察力度很大,决定了我的责任重大。我有实质权力,无论对方官有多大,我都可以直接审判定罪,或者上奏皇帝。所以刚才那个府尹才会对我恭恭敬敬。”
陈文听完这话,明白过来沈愫为什么不怕了。商续这官听起来权力很大,但像这种监察百官的人都是皇帝亲派的。把商续派到地方,结果这人又悄悄回京,相当于违抗皇命啊!
到时候要真给商续定个什么罪,那全看皇帝心情了。
陈文现在明白商续刚才为什么要给自己说“如果他死了”那样的话。也开始着急。
“那你为什么要回京?又为什么要替我上台?沈愫都知道你的身份了,东厂的人肯定知道了。你坏了李广的事,他肯定要上报皇帝!这可怎么办……”
商续见陈文担心自己,眉头的郁结舒展了一些。又反过来安慰陈文
“我回来虽然没有上报,但我的官位本就特殊。这两年也查过不少官员贪污渎职的大案。皇上念在我往日有功,应该,也不会太责罚我。”
陈文都要哭了,听到商续这样安慰的话,反问道:“那你刚才还说自己要死了,问我给不给你守寡?”
商续本来心情沉闷,看到陈文这样为他担心着急的样子,愁闷突然纾解了许多。甚至起了逗逗陈文的心思。
“但生杀予夺的大权在皇帝手上,我不敢揣测圣意。到时候要真给我定什么死罪,我也无话可说。”
商续摇摇头,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
陈文更着急了。
“那怎么办?你要是真被皇帝治罪,我,我能做什么呢?”
陈文很认真的想了一会自己能做什么。然后想明白了什么,直接把手上的茶杯磕到桌上。一副舍生取义,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想好了,到时候你要是真被治死罪,我就去菜市口劫法场!”
商续忍笑忍的很辛苦,但是这还不够。他还想多逗逗陈文。
“劫了法场,你可就一辈子都要被朝廷通缉了。只能跟我浪迹天涯,再也过不回正常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