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先前一个在房中睡觉,一个在凉亭修修补补,用膳的时间直接被拖到了日昳四刻。
坐在凉亭底下,云痕难得与师父共进膳食,面上也更多了些孩子的笑意。
扶七并未察觉云痕与往常有何不同。这孩子聪慧她晓得,又正是心力旺盛的时候,多笑笑才是好的。她却不知,云痕在外人面前一向表现得偏成熟,也只有在扶七面前才有这样肆无忌惮的神情。
早些时候,扶七便把他的身世讲过了,讲清楚了自己是如何将他救下的。略过了具体的内容,只说明他原是京城人士,且那里的环境险恶。而扶七在当时,就已经将去留的决定权丢给他自己。
最初云痕不懂,等到后来学的东西多了,跟着阮云鹤积攒的人手多了,关于自己的消息也查了个七七八八。再往后,云痕总是下意识对外界有着防备。而唯一被他无条件信任的人,便是扶七。
云痕忽而想起了上午没讲完的东西,于是放下筷子:“师父先前的故事可是还未讲完。”
闻言,扶七笑道:“夫子有没有与你讲过,食不言寝不语?”
云痕等着她的下文。
扶七朝他眨眨眼:“不过既然阿遇想听,那就继续讲吧。”
云痕:……最初就是你要讲的。
“今早讲到哪了?”
云痕想了想,然后微微皱眉:“讲到师父要被当作祭品……”
“是了是了。”扶七笑道,“那海什尔公主看着不错,好歹想让我死得明白。”
云痕:……
那日扶七与阿妳遇上冰云,原是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阿妳到底是不喜这样无聊的场合,兀自离开了去。走时还不忘把扶七托付给冰云,明里暗里都是要他把扶七监视好的意思。
冰云面上应着,回过头来,朝着扶七微微一笑:“姑娘勿怪,阿妳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扶七睨起双眼。
很快到了血祭这一日。
血祭,实则为白圣国一年一度的神之祭典。每到这时,冰殿外的结界打开一角,与帝族联系紧密的部分雪族人被允许进入,见证灵女对神灵的祈祷。
祭典以“血”为祭,祭的是从远方运来的猪、牛、羊。当场剔血,引入圣坛。对于常年置于冰雪之中的雪帝一族,牲畜虽不说没有,却也是极其珍贵的,除去地位较高的人,雪族的寻常人家是极难见到的。
而此时,一切就绪。众人看着十几头牲畜被抬过来,接二连三,眼花缭乱。队伍的最后,有人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极其好看的女子。
靠近跟前的一个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本就精神不济的面色,刷的一下又白了几分。
先前就有传言说,今年血祭,祭的不仅是牲畜,还有人。
看到扶七被阿妳带到祭坛下边,老人忍不住向旁人提了一句:“那位姑娘便是灵女要祭的人?”
“看起来是了。”旁边有人搭话,“君王还在病着,既然是神的指示,便也没什么可说的。”
“是啊,就是可惜了这姑娘,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